番外:有笙之年(1)——左南笙,手挺狠!

   NightBreeze是一家很别致的酒吧,不像其他酒吧那样乱乱的,好像什么时候都充满了激情和喧嚣——

  NightBreeze十分幽静,因为消费比较高,所以客人不多,而且去那儿的很多都是熟客,因此幽静中更有一丝怀旧的感觉。

  傅景年便经常来这儿,有时候开一个包厢一个人静一静,有时候就坐在吧台旁边,点上一杯漂亮的鸡尾酒,就那样坐着欣赏吧池里的女孩儿拉着大提琴静静的歌唱,这种安静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舒服。

  今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刚从a市来的大帅哥,段凌煜。

  段凌煜跟傅景年是同一年出生的,以前在a市的时候,段凌煜跟左南笙和顾祈阳是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的同学,而且高中以前,一直和左南笙一个班级,所以跟左南笙的关系也十分不错洽。

  他之所以会跟傅景年认识,是左南笙介绍两人认识的,两人经常上聊天,一来二去的发现还挺投机的,于是就成为了跨越城市的好朋友。

  只不过,这人属于没事找抽型的,经常被左南笙修理,每一次被左南笙修理以后,他都会第一时间跟傅景年诉苦钤。

  也正是因为如此,傅景年从这个段凌煜的转述中,一直断断续续的知道很多关于左南笙的事情——

  哪怕很多年不见,对傅景年而言,左南笙就如同小时候一样,一直鲜活的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这一次段凌煜之所以来新加坡,是因为他老爸让他来新加坡留学。他也是来了新加坡以后才知道,左南笙竟然也那么巧的来了新加坡——

  两个人一起在走出包厢,段凌煜好奇的问傅景年,“你不是说左南笙也来了新加坡?怎么没有见着她人呢?”

  傅景年一边前行一边侧眸微笑,“她还在a市,听说嫣然最近被一个校园小霸王纠缠,她和顾祈阳两人准备好好修理那个小霸王几次,修理完了再过来。”

  段凌煜打了个寒颤,“那丫手挺狠的!那个什么小霸王既然是嫣然的同学,那应该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左南笙出手……那个初中生还能有活路?”

  傅景年听到段凌煜这么“战战兢兢”的语气,他玩味的停脚步,侧眸看着段凌煜,“怎么,左南笙手挺狠?”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那丫头了,一直只是从段凌煜口中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一些片面,并不了解她那个人——

  段凌煜把头点得跟小鸡琢米似的,小声说:“你知道左南笙为什么会跟我一样留级么?就是因为她初三时一时冲动,将一个小男生差点给活活打死了,所以才被校方勒令退学,顾叔无奈之只好给她转学让她复读了一年——”

  傅景年看着段凌煜,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早在小时候,左南笙就已经充分暴露了她女汉子的性格,但他不敢想,她竟然敢打死人……

  啧啧,以后谁要是娶了她,说不准就被家.暴打死了——

  “明天咱们有什么活动?”

  段凌煜不再提左南笙,他拍拍傅景年的肩膀,他得趁没开学以前,好好的玩玩儿!

  傅景年眉梢微挑,“有没有兴趣一起学学跆拳道?”

  “……咳咳。”段凌煜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摇头,“我大老远的从a市来新加坡,你就这样尽地主之谊的?你就打算把我送进跆拳道馆里让人当人肉靶子?”

  傅景年活动了一腕骨,“你不去,我去。”

  为了今后不被家.暴,他得好好练练——

  虽然他从小就学了一点功夫底子,但是看起来想要对付某个小丫头,以前学的那些还不够,否则,这条命都得搭里面。

  “你有病吧,好好的学什么跆拳道!”

  段凌煜跟着傅景年一起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

  “哎我记得左南笙好像是跆拳道黑带三段,听说是她妈妈的一个好朋友从小就教她学的,一般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

  傅景年脚一虚,乖乖,她是跆拳道黑带三段?

  这么厉害的功夫,他就是现在再去学几年都不够她一次性拆的——

  两人走到酒吧门口,段凌煜正要朝停车场走去,忽然,他看见傅景年停了脚步。侧眸好奇的看着傅景年,他张了张嘴正准备问什么,看见傅景年已经朝右手边走过去了。

  右手边的广告牌,两个中年男人正被一群小混混围着,似乎面临着被抢劫的危险。

  两个中年男人似乎都喝了一点酒,两个人勾|肩搭背的靠着广告牌站着,摇摇晃晃的,根本就不是那群小混混的对手——

  在其中一个男人已经伸手摸自己的钱包准备递给小混混时,只见一个黑影冲过来,麻利的解决了那些人——

  黑影,正是傅景年。

  他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左南笙的黑带三段,但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

  来到广告牌前面,他打量了一眼浑身酒气的男人,嗓音低沉,“回家,我的车就在旁边。”

  “我自己会回去,你玩你的,别管我——”

  这个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傅宸泽。

  他看着自己英俊帅气的儿子,自豪的笑了笑,然后拍着傅景年的肩膀说,“小子,你还是挺关心你老爸的嘛,不然你刚刚手怎么那么狠?”

  傅景年淡淡瞥了一眼他,“如果你不想我救你,次再看见有人抢你,我上去帮他们一把?”

  “你个小兔崽子……”傅宸泽语噎,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准备跟旁边的好朋友一起去玩牌。

  傅景年拽住他胳膊,“再问你一遍,回不回去?”

  “不回去——”

  傅景年面无表情,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傅宸泽这个样子,“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喝多了就别自己开车回来了,一会儿打电话,我去接你。”

  “行了行了回去吧,比你奶奶还啰嗦!”傅宸泽挥挥手,然后跟朋友一起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朋友说,“你知道刚刚那谁么?我儿子——”

  “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比我们家小子强多了!”

  “当然,儿子都随父亲,他这么能干,都是像我……”

  ……

  两个人渐渐远去,傅景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幸好他不像父亲,不然他也会追不到老婆、落得个一个人过半辈子的场。自从他记事以来,父亲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回会喝得酩酊大醉,偶尔他经过父亲的房间,还会看见喝得烂醉的父亲抱着一张照片,一个人独自坐到天亮——

  毫无疑问,那张照片自然是左浅阿姨。

  后来,他慢慢的长大,父亲似乎也渐渐地从那种悲伤里走出来了。虽然每个月依然会醉那么一两回,但喝醉以后只会找朋友打打牌玩玩麻将,再也不会一个人守着那份孤单寂寞了——

  “刚刚那谁啊?”

  段凌煜走到傅景年面前,好奇的问道。

  傅景年挑眉,“不认识,一个疯老头——”

  “……我怎么听到他说你是他儿子?”段凌煜一头黑线。

  傅景年看着段凌煜,勾唇轻笑,那笑容里明明就有一丝儿子对父亲的情感——

  “所以说他是疯老头,谁是他儿子。”

  傅景年说完便往停车场走,段凌煜皱了皱眉,也是,疯老头才会乱认儿子。

  跟段凌煜玩到十二点,傅景年开车回到傅家,爷爷奶奶已经睡了,只有一个等着给他开门的仆人还在客厅里——

  将他迎进门,仆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指着二楼说,“少爷,午有几个来自a市的大箱子送到咱们家来,我把它们放储藏室里面了。”

  傅景年微微一怔,a市?

  他想起来了,上午左浅阿姨给他打过电话,说左南笙暂时几天不会来新加坡,他们先将她的东西找人带过来,请他代收一。

  那些箱子,都是左南笙的。

  “那个……少爷,我拎着箱子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拎坏了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仆人抱歉的低着头,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都全部捡起来放在贮藏室里面了,我什么都没有动过,少爷您放心!”

  傅景年点点头,“你去睡吧,阿婶儿,我上楼看看。”

  “好,少爷您早点休息——”

  傅景年点点头,然后朝楼上的储藏室走去。

  堆满了东西的储藏室里,三个大皮箱安静的立在那儿,而旁边的桌子上,则规规矩矩的放着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这应该就是刚刚阿婶儿说的,不小心弄坏了的第四只箱子里的东西。

  傅景年勾唇轻笑,她这是把家搬过来了么?不过是来念个书而已,至于搬了四只箱子过来?

  傅景年站在桌边,低头看着满桌子的东西。

  女孩儿的化妆品,女孩儿的衣裳,女孩儿的手链,还有——几个日记本。

  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几个没有上锁的日记本上。

  犹豫了一会儿,他的手指伸向日记本,拿起其中一个,翻开扉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出现在他眼前。

  在那些歪歪捏捏的字迹中,一行清秀的字迹标注着:七年前。看起来,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就是七年前左南笙写的,而这一行清秀的字迹,则是左南笙近期才添上去的——

  左南笙和他一样,今年十九岁,那么这个日记本里的内容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

  很多年没有见面,傅景年忽然想看看她的日记——

  也许,他可以通过这些日记,默默地参与她过去的生活。

  于是,他将日记本带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静静的开始阅读。

  那些年他未曾参与的生活,那些属于左南笙、顾祈阳还有顾嫣然的美好童年,都五光十色的展现在他眼前——

  ……

  七年前,一个炎热的午后——

  医院外面的阳光十分明媚,但是站在病房外面的两个孩子,脸上却阴云密布,跟明媚的阳光一点都不相衬。

  十二岁的顾祈阳和姐姐左南笙,两人肩并肩站在墙壁前面,低头看着墙根,谁也不敢说话——

  这一幕,俨然是在面壁思过。

  站了一会儿,左南笙偷偷踮起脚尖,瞄了一眼病房里的妈妈,她低头,小声对顾祈阳说,“都怪你!”

  顾祈阳不甘心的抬头,一眼瞪向左南笙!

  “凭什么怪我!”

  “就是怪你,我都已经喂她吃过东西了,你干嘛还要喂她吃!”左南笙咬牙切齿的盯着顾祈阳,如果不是这个小坏蛋,他们就不会站在这儿面壁思过!

  “我怎么知道你喂过了,我坐在那儿吃东西,她自个儿跑过来跟我说她饿了,我才给她吃的!”顾祈阳委屈的咬了咬后槽牙,“要是早知道你给她吃过了,我才不会给她吃!”

  左南笙嘟嘟嘴不甘心的哼哼,“说到底都是小妹的错,哼——”

  她一边说一边再次踮起脚尖望着病房里面,却没有看见左浅的身影。她一怔,妈妈哪儿去了?忽然,头顶传来一声严厉的嗓音——

  “让你站在这儿悔过,你往哪儿看呢!”

  左浅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正在往里面张望的左南笙。

  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左南笙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规规矩矩的站好,半个字都不敢说。

  左浅看了一眼小左,冷声道:“你们两个害得妹妹住院了,你还敢说都是你妹妹不好!左南笙,那就是这么当姐姐的,嗯?”

  左南笙咬紧唇不敢吭声。一旁,顾祈阳抬头看了一眼左浅,黑亮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怨气和不甘心!又不是他和大姐的错,凭什么骂他们!

  “一个一个的进来,跟妹妹道歉!”

  左浅瞥了两个孩子一眼,走进病房里,等着两个孩子进来道歉。

  左南笙磨磨蹭蹭的走在前面,抬头看了一眼正天真烂漫的躺在床上玩玩具的小妹,她恨得牙痒痒。

  今天都是这丫头自己不好,明明妈妈已经给她吃过蛋糕了,结果她看到左南笙在吃面包,她也要吃,左南笙一向疼她,见她想吃,于是就把面包都给她吃了。

  这还不算,后来顾祈阳在房间里吃辣条,被这丫头看见了,她立马嘴馋的跑进去,撒娇让顾祈阳给她吃一点。顾祈阳也十分宠着小妹妹,于是二话不说就全部给她吃了——

  结果,这丫头因为吃撑了,加上被辣到了,疼得满地打滚,左浅刚刚买菜回来就看见这丫头哭得满脸泪痕的模样,立刻送了医院——

  左浅什么都不问,一见小丫头吃撑了住院了,一气之就让左南笙和顾祈阳站在墙边面壁思过,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病床前面,左南笙不甘心的嘟了嘟嘴,虽然她和顾祈阳没错,可妈妈认为他们错了,他们就是错了,必须道歉——

  “对不起,小嫣儿,大姐不应该喂你吃那么多东西。”

  左南笙说完了,该轮到顾祈阳了。

  十二岁的年纪,他这个小男子汉已经爆发出了一丁点的叛逆本性,左浅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他,他才不会跟大姐一样没骨气道歉呢!

  “对不起,小嫣儿,二哥以后再也不给你吃东西了,你就是饿死,二哥也不管你了,省得一次再好心办坏事,又给罚站,我才没那么闲得慌!”

  “……”

  左浅被顾祈阳这句话气得嘴角直颤,这叫什么话!!

  “顾祈阳,你再给我说一遍!”

  左浅气得腾地一声站起来,低头看着顾祈阳,冷声道,“你知道妹妹刚刚的情况有多吓人吗?医生叔叔说,妹妹体质不好,如果不及时送来医院,她会胃绞痛致死!”

  “你们医生都这样,不管是什么病,送到医院经过医生们的诊治、脱离危险以后,医生都会来一句,‘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可就危险了’!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危险了呢!你是医生,你自己知道!”顾祈阳抬头盯着左浅,没好气的说。

  左浅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都说男孩子都是小时候听话,长大了叛逆,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小时候阳阳是多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小左比他调皮多了!可现在他骨子里的倔强劲儿已经慢慢挥发出来了,不管什么事儿,他都不轻易屈服!

  不轻易认输是好事儿,可面对自己的父母也这样叫板,这就是不听话!

  “行,我管不了你,一会儿你自己跟你爸解释!”左浅气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孩子了,她只能指着他的鼻子怒道,“给我站门口,你爸没来医院之前,你不准离开半步!”顾祈阳腰板儿挺硬,他不服气的看着左浅,一板一眼的说:“站门口就站门口,我还不想在这儿呢!”

  一旁,左南笙有些害怕的看着跟妈妈叫板的顾祈阳,她伸手拽了拽顾祈阳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顾祈阳一把挥开左南笙的小手,抬头继续盯着左浅,“小嫣儿生病,我也心疼她,可是又不是我们的错,你凭什么骂我们!是她自己跑过来跟我们说她饿了,我们又不是她妈,我怎么知道她吃没吃过东西,还可不可以吃东西!”

  “你——”

  “妈妈你看清楚了,我和大姐虽然是小嫣儿的哥哥姐姐,但是我们也才十二岁,我们也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犯的错,那都不叫错,小孩子就是要犯错了才会有改正的机会!”

  左浅盯着顾祈阳,一张脸气得煞白!

  虽然这孩子说的话很在理,可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且刚刚小嫣儿是真的很危险,差一点就出事了,她这个当妈妈的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讲你的歪道理,你现在就出去站着,等你爸来!”

  “这个不是歪道理,这是爸爸说的!还有,妈妈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欺负我和大姐,你脑子里的才是歪道理,你心里都是偏见,你只疼小嫣儿!”

  说完,顾祈阳昂着头不认输的走到门口,继续面壁,但绝不是在思过,而是在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跟爸爸解释——

  总之,今天小嫣儿的事不是他和大姐的错!

  看见顾祈阳出去了,左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由一阵的头疼。

  其实仔细想想,顾祈阳说的话没错,她的确不应该将这件事怪到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身上,可是她做什么了吗?她只让他们在墙边面壁思过,她一没骂人二没打人,顾祈阳这么叛逆的顶撞她,她不生气也难!

  “妈妈,你凶二哥——”

  病床上,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不乐意了。虽然她的命是刚刚被医生们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但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生死别离,痛的时候,她会哭,不痛了,现在她只知道甜甜的笑——

  “妈妈你为什么要骂二哥?大姐和二哥可疼可疼嫣儿了,妈妈骂二哥,嫣儿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