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1心凉透了
余娆一个人回到家,余母还没有睡觉 ,坐在客厅里面,看样子是在等着余娆。
“不是说和慕礼一起去参加婚宴吗?怎么只见到你一个人回来?”
余母朝着余娆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慕礼的身影。
余娆很疲倦,拖着步子往楼上走,“他有事,妈,先去睡了。”
余母看她脸色很不好,跟在后面追问,“怎么了?是哪儿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你这不是病刚好没有多久吗?干嘛跑来跑去呢?婚礼上人又多又杂,以后暂时就不要去那种人多的场合了。现在你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
余娆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钻进被窝里面,拉高的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也挡住了余母的喋喋不休。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余母关了房间的大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余娆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呆,然后睡着了。一整个晚上都是梦见以前和慕礼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慕礼因为出车祸脑子受创而变得幼稚单纯,整天依赖着她。对待那个时候的慕礼,余娆甚至比对现在的嘉乔还要用心。
可是梦一醒,要面对的现实总是不堪入目的。比如慕礼又是一夜未归。
余娆给慕礼拨去一个电话,那头仍旧是不接的。她也习惯了,可是出于关心,还是发一条短信过去。
我担心你,请回电。
短信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余娆手握着手机看了好一会,这才楼去。
吃早饭的时候,余母脸色很不好。
“这个慕礼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来这几天,三天两头不着家。有那么忙吗?”
“嗯。是很忙。”
余娆的袒护引来余母的白眼。
“你也要上点心。男人还是要紧一点的。”
“知道了。他主要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等恢复记忆一切就会好了。”
“那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我已经预约了医生了。这是迟早的事情。”
余娆很有信心。
余母终究还是忍不住,将那天看到的情形说给了余娆听。
“毕竟这一年他在外面过的,男人又有钱又有貌,这样的人,放哪儿都是极招女人的。”
余娆沉默了一阵,慕礼可能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没有往深里去想。现在被妈妈这样直接说出来了,余娆觉得有点难堪。
她轻声解释,“你说得对,慕礼这样的男人是挺招女人的,就算是他不想,也总有些不要脸的女人一直在主动倒贴。不是有句老话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男人可能容易动摇吧。我到时候会和慕礼好好谈谈的。”
余母叹口气,“结婚这事儿总归是有各种危机的。要经营一段婚姻不容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爸爸那样专一。看你怎么想吧。主要是你和慕礼都已经有俩孩子了,离婚什么的也不现实,能够协议解决问题再好不过。”
吃过早饭之后,余娆去到公司。
财务总监给余娆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慕总需要动用一大笔不动产,询问该怎么办。
余娆心里咯噔一,慕礼莫名其妙动用这一大笔资金干什么。
她当即去到慕礼的办公室。
这一次,慕礼一见到她进来就抬起了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明显是在等着她,有话要说。
“你要动用这么一大笔资金干什么?”
“这个公司是我的,为什么我要用钱还需要向你报备?”慕礼满脸的不悦。
余娆却问,“你跟我商量过了吗?每一笔资金流向都应该有明确的说明,即使你是董事长也不能这么随意。你昨晚上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也不接电话?”
“跟你商量?这是我的钱。”
“为什么不回家也不接电话?慕礼,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对。”
慕礼忽然间一口答应了。
“我就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慕礼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很欠揍,嘴角噙着懒洋洋地笑意,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饶是余娆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是亲耳听到他承认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心里面忽然间就咯噔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间破碎了。
“谁?”
余娆颤抖着双唇问,一只手暗中握拳,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竭力地听上去很正常。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慕礼的答案,她轻笑出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南歌。”
除了南歌还能有谁。
在慕礼没有回归之前,他和南歌之间就牵扯不清。慕礼不说自己如何摆脱南歌回来的,而南歌先前明明就是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样子。这中间必然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余娆一直不肯去细想。
慕礼回来本就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余娆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懒得去深究了。
人回来确实是回来了,等着那股高兴的劲头一过去,各种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慕礼面无表情地盯着余娆,“我现在需要的是那笔资金,我要你,把权力交出来。”
余娆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俯身看着慕礼。
“那你先答应我,去看医生。”
余娆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慕礼当即蹙眉头。
“这么大笔钱,总是要给财务准备的时间,和银行那边也要提前预约对不对?”
慕礼迟疑了一,“好。”
余娆这才露出笑脸,“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已经和专家们预约好了,只需要等你现在过去就行。”
*
“余小姐,慕先生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尤其是脑部,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不存导致失忆的问题。所以,你可能要去心理科找专家查询原因。”
午得出检查结果的时候,余娆心里松口气。查不出原因也是个好消息。
她笑着对医生连连道谢。
出了办公室,慕礼漫不经心地冷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余娆的脸上还挂着笑脸,“当然高兴了。说明你的身体是健康的,这是第一位的。”
慕礼看了余娆一眼,眼神有点怪异,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麻烦你出去,我工作的时候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在场。”
专门请来的心理学专家是个看起来很酷的男人,几乎都没有笑过,直接要请余娆出去。
余娆退出了门外。
这个医生在国内很有名,可以说是行业翘楚。余娆很相信他 的实力,即使这人给人感觉很是高傲。
“慕先生,现在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每个问题都请不要多加思考,直接回答。”
慕礼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戒备。
“你不用担心,我是南小姐请来的。”
这一句话让慕礼彻底放了戒备。既然是南歌请来的,那就不会暴露自己其实不是慕礼的秘密了。
半个小时之后,治疗室的门打开了。
余娆立刻走进去,关心地询问结果。
“情况并不乐观。慕先生可能是心理上受过什么刺激,所以造成了失忆。这种心理上的创伤是很难治愈的,所以必须要用温和的方式来治疗。你是慕先生的太太,知道怎么样用温和的方式让他放戒备,袒露心思吗?这世上能换来真心的,只有真心。所以你就必须要努力付出,让他看到你的真心,他内心世界的大门才会渐渐向你打开。”
“医生,能够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余娆觉得有些太玄乎了。
医生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你是怎么当人太太的?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吗?就是满足他的要求,给他想要的。不要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对他好。”
“然后……然后就会慢慢好起来吗?”余娆问。
“那也不一定。反正这事得交给时间了。”
余娆心事重重地离开办公室。
“怎么样?医生我也看了。记忆可能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但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继续。那笔钱总该给我了吧?”
即将达到公司的时候,慕礼忽然间开口,打破了这一路上的沉默。
“你稍微等等,我会吩咐财务那边去准备的。”
“行。”
了车,慕礼当先一步车。他人高脚长,几乎将余娆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余娆走进公司门口的时候,慕礼已经消失在了专用电梯里。
余娆回到办公室里面,一直思考着慕礼的事情。突然间灵光一闪,她将南歌旗的公司资料给调了出去。凭借着余娆的人脉,给圈子里几个老总打几个电话,三言两语就把南歌最近的东西给套了出来。
事情不出她所料,果然这人是在准备一个大工程,好巧的是那个工程正好是慕礼原先自作主张放弃的。
如果说这是巧合,余娆当然是不信的。她甚至是有理由怀疑,慕礼这是要把钱给南歌,以作流动资金,支持她顺利完成这个工程。
余娆脸色阴沉沉地看着电脑屏幕,南歌这个女人想要的真是太多了。
到了班的时间点,余娆敲响慕礼办公室的门。
“阿礼,我们一起回家吧?”
慕礼正在收拾东西,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他头也不抬地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余娆靠在门口,脸上笑着,可是眼里却冰冷一片,“你有什么事情啊?应酬吗?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面吃饭,怪冷清的。”
“这种场合带女人去不合适。再说了,我不是已经一年都没有在家里吃饭了吗?你有什么不习惯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在家吃饭你才不习惯吗?”
慕礼径直要从余娆面前走过。
余娆赶紧拉住了他。
“阿礼,我们是夫妻,我也是你的帮手。你不在的这一年里面,公司一直是我在打理。很多应酬,也是我亲自出面。”
余娆是想告诉他,她是可以帮上忙的。有些东西,不要一个人全部扛着,那样的话会很累。
“那是以前。现在我回来了。男人就有男人的应酬方式。难道去那种地方,也要带你去吗?你是觉得你也可以和那些女人一样?”
慕礼甩开了余娆的手,抬脚就走。
余娆一口气憋在了心口。这感觉就像是被当成了无理取闹的女人。
可是她明明不是。
她是可以站在他身边,与他共同进退的女人,不是那种需要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余总,你还好吧?”
陆放从旁边经过,注意到余娆神色的不对劲。
余娆立刻摇摇头,收起了脸色的难过,“我可能是因为感冒还没有完全愈合。”
“那就好。你要注意休息。”
“谢谢你关心。”
余娆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陆放突然间叫住。
“余总,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两个人回到余娆的办公室。
陆放一脸的欲言又止。
余娆鼓励他,“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余总,我总觉得现在的慕总有点奇怪。”陆放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奇怪?”余娆心里咯噔一跳,自己其实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敢说出来。现在陆放倒是把她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嗯。我觉得慕总给人的感觉不够专业,而且他的某些决策甚至是跟公司原本定来的发展目标背道而驰。我觉得他的身上不具备一个商业精英的气质,我很难想象这个人是原先建立公司的建筑师天才。”
陆放的一番话让余娆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
“你觉得我说的太直白了是吗?”陆放很严肃,“余总,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让我来到这家公司。我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可是自从慕总回来之后,你也在渐渐淡出公司的管理,这让我觉得我原先喜欢的公司环境也在慢慢地变质。一成不变是不好,我也欣赏变化,但是这都是建立在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基础上。”
余娆略略沉思,“我不得不跟你说,我先生他现在是因为刚刚回公司,可能一切都还不是很顺手。他失忆了。你也知道他原先在什么地方。地方帮派里面呆了一年,难免受了影响。不过,我相信回归正轨的他会很快适应的。好的东西,总是值得等待的。”
陆放低头想了想,“我其实还是比较欣赏你,余总。女人的使命并不是在传宗接代,你有打拼事业的能力,完全可以继续去。当一个家庭主妇,就会埋没你了。”他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能来找我聊一聊心里面的想法,证明你把我当朋友,而不是老板。我也会继续呆去的。”
陆放走了之后,余娆不禁叹口气。她有这个耐心,可以一直等着慕礼。可是公司里的其他有能力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余娆留在公司里面加班,整理了个季度的工作计划。一直到九点多,这才离开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酒店门口,刚好是红灯,余娆不得不停来。她只是随意地往车窗外扫了一眼,看到一行人从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面出来。
那一行人余娆认识不少熟悉面孔,有些是局长有些则是关键部分的负责人,还有一些则是跟建筑相关行业的老大们。
这些人能聚集到一起,余娆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面子。
然后有两人从酒店里面出来了,跟这一行人汇合到一起。
余娆的心凉透了。
慕礼拥着南歌,两个人恍若是一对璧人,跟那些人有说有笑。
后面有尖锐的喇叭声不断地响起。
余娆这才回过神来,已经是绿灯了。
她不得不发动汽车,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转弯的地方,转回去的时候,酒店门口已经空了。
余娆将车子停在路边上,开始拨打慕礼的电话。
没有人接,始终都是没人接。真是令人绝望。
是不是每一次没有人接听的时候,慕礼其实都是和南歌在一起?
嫉妒愤怒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扎进她的五脏六腑。她只能无助地抓紧方向盘,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她都能想象的出慕礼今天为什么跟南歌见那么多人。应该是给南歌牵线搭桥,想要让她能够拥有更大更广的人脉络。
慕礼现在有的一切,可都是余娆辛辛苦苦维护了一年的结果。
现在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慕礼把这一切都拱手让人,让给一个突然间出现的南歌。
余娆不甘心。
*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余娆几乎都要放弃等待的时候,庭院里面传来车子的声音。
余娆的瞌睡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慕礼的脚步声从远而近,然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打不开。
紧接着传来门铃的声音。
客厅的灯突然间亮了。
管家匆匆出来,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余娆也是吓一跳。
“夫人……你……”
“嘘。”
余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回自己的房间去。
“好端端地怎么把门给锁了?”余娆打开门之后,慕礼皱着眉抱怨。
他一走进来,身上就有股浓浓的酒味以及那抹只要闻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记的香气。
“我以为你不回来。”
余娆淡淡地说。
其实门锁是她故意反锁的。
慕礼跌坐在沙发上,头仰靠着,闭上眼睛休息。
“我们谈一谈。”
余娆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今天看到你和南歌了。你所谓的有事,就是去陪着她是吗?”
慕礼没有任何回应。
余娆皱起眉头,瞬间提高了声音,”说话啊!”
”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慕礼的眸子半开半合,语气甚是挑衅,充满了鄙夷。
”你这次要钱也是想要给南歌对吧?”
慕礼没有说话。
“你想过没有,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还有嘉乔和安安两个孩子,你还有一群因为信任你才跟着你的职员,你不能这样随性!”
余娆苦口婆心地说。
慕礼唰地一睁开眼睛,“南歌才是我最爱的人。”
亲耳听见这样的表白,不外乎是在本就已经撕裂的心口上再凶猛地撒上一大把盐。
“为什么?”余娆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颤抖。
你最爱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为什么一年的时间就变了呢?
慕礼闭上眼睛,又恢复了刚才的懒散,“因为她救了我,我爱她。”
“爱她,所以你想要把你有的都给她?哪怕是公司?”
“我还没有那么做呢。”慕礼冷笑,“你这就受不了了?你心眼这么小,我以前到底是喜欢你什么了?你不就是担心,因为南歌会抢了你辛辛苦苦得到的钱吗?你放心,我不会动摇你的富太太地位的。”
慕礼站起来。他身形十分高大,他的影子几乎将余娆完全给笼罩。
余娆的巴上一疼,他的手强行将她的脸抬起来。
对上慕礼那双深邃无波的眸子,余娆莫名冷到一颤。
“前提是……你听话。”
听话?
听话才能换取现在的安稳?
余娆紧紧闭上眼睛。
“怎么样听话?是对你和南歌的事情不闻不问?是任由着你拿公司的钱去养她?”
慕礼已经站直了身体,居高临地睥睨着她。
“你是个聪明人,别做蠢事。”
慕礼留这一句话,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留着余娆一个人在沙发上枯坐到天亮。
现在,连眼泪都不能温暖她的心了。
早上去公司,慕礼仍旧是冷冰的,仿佛昨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车的时候用命令的语气催促余娆赶紧把钱准备好。
余娆全身一顿,这才慢吞吞地车。
她现在看着慕礼的背影,感觉和他的距离是越拉越远,好像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晚上,去参加一个商务晚宴。
余娆和慕礼一起进去以后,慕礼就说去有事,留着余娆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他。
她刚好中午没有吃什么 ,就去自助台上拿些水果沙拉吃。刚一转身,就听见哎呀一声。
余娆低头一看,身上的这条裙子已经湿了。
肇事者是一个惊慌的年轻女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刚刚被人撞了一,所以才会……”
“没事,没事。”
余娆赶紧去洗手间处理自己的裙子。
人群之后,一身红裙的南歌望着余娆匆匆去往洗手间的背影,缓缓露出得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