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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看源珟的情形,喜欢陆景身上的文命之气与天枢身上的清淡仙气。这天庭上,身系文命,仙格仙品都无可挑剔的……惟有衡文清君而已。”
源珟伏在碧华灵君怀中闭着眼睛,耳尖却轻轻地动了动。
“只是……”碧华灵君神色有些无奈的怅然,“衡文被宋珧拐了,现在正在孤岛断袖,我若将源珟托给他,源珟也断了怎好。”
第十一章
东华帝君道:“碧华,你忒多虑了罢,这只虎崽才一点点大,它能懂什么。只是养一个月,这两位再怎么断,都不至于在你的幼兽面前断。”
碧华灵君想了想道:“这倒是。”
东华帝君叹道:“唉,不过是断袖罢了,如今在荒岛上住着,若连你这个好友都远了他们,实在悲凉忒过了。”
碧华灵君的小良心顿时感觉受了责备,抚摸了一把源珟的绒毛,道:“那就托给衡文罢。”
碧华灵君本打算即刻动身,到底没舍得,还是将源珟抱回府中,放在被窝里又睡了一宿,方才乘一股清风,到了极东的海岛上。
碧华灵君一只手揣着源珟,另一只手叩了叩门,少顷,门便开了,宋珧站在门内,一眼看见碧华灵君,顿时笑道:“原来是碧华兄!许久不见,听说你生产完毕,在府中休养,怎么此时可以出门了?赶紧算算你出了月子没有,听说这种事情最要讲究,受了风就不好了。”
碧华灵君的面皮抖了两抖,而后正色道:“宋兄,我前几日在天庭中,偶尔遇见天枢星君,他的近况,你可要我说给你和衡文听听?”
宋珧听见“天枢”两个字变了变脸色,立刻眉花眼笑道:“哈哈,碧华兄,许久不见,方才忍不住和你顽笑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哈哈。今日来可有事情?”
眼光留意到碧华怀中黄乎乎的一团,“你怀里抱的这是?”
碧华灵君小心翼翼地将源珟从怀中向外托了托,小老虎刚才头扎在他怀中睡,此时还像没有睡醒的样子,扭动了一下,继续将头抵在碧华灵君胸前。碧华灵君摸了摸它的毛,宋珧探身仔细上下地瞧了瞧:“这只黄花的,是猫?”
碧华灵君肃然道:“是虎。”
宋珧恍然道:“我听闻你从那枚蛋里孵了只老虎出来,难道是它?”
碧华灵君满脸得色地道:“正是,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托给你和衡文。”
碧华灵君跟着宋珧进了内院,远远看见衡文清君站在敞厅门前相迎。宋珧大步走过去:“衡文,碧华兄捎着他孵的那只虎崽一同过来了。”
衡文清君立刻欣然道:“当真?碧华兄亲自孵的虎崽,一定要好好瞧瞧。”
碧华灵君紧跟着宋珧走到敞厅前,伏在他怀中佯睡的小老虎将左眼皮撑开了一丝缝儿,朝着衡文清君的方向望去,复又合上。
碧华灵君将源珟托在掌中,源珟打了个哈欠,在清风中眯起困倦的眼,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碧华灵君笑得像朵桃花,托着源珟又向宋、衡的方向举了举,道:“宋兄,衡文兄,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宋珧和衡文围着虎崽左右端详,又各自伸手摸了摸毛,都肯定地说,确实很可爱,十分可爱。
碧华灵君很开心。
等进了敞厅坐下,一杯茶下肚后,碧华灵君抚摸着卧在他膝盖上酣睡的源珟,挑明来意道:“宋兄,衡文兄,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托。我有些仙务缠身,可否将源珟在你府上寄养几日?”
衡文清君立刻道:“碧华兄太客气了,不过是区区小事,何况这只虎崽如此可爱,碧华兄就宽心将它留在此处罢。”
碧华灵君十分欣喜,但宋珧看了看衡文,再看了看碧华灵君膝盖上的小虎,神色却有些犹豫。
碧华灵君担心的就是宋珧犹豫。许多年前,宋珧和衡文清君因为一件仙务下界时,曾经有一头不怕死的公狐狸恋慕上了衡文清君,让宋珧平白吃了许多干醋,这只狐狸如今已功德圆满,修成仙体,在下界镇守一方山脉,据说偶尔也到这座岛上拜望一下衡文清君,宋珧每每提到这只狐狸,都酸到了十分。倘若他因为狐狸的缘故对公的母的毛茸茸的灵兽都有所戒备……
碧华灵君正在担忧,宋珧却开口道:“碧华兄,你知道我从没养过灵兽,这只如意蛋虎崽养的时候有无什么讲究,你先都给兄弟一一说明,比如它吃荤吃素,几时洗澡,一天梳几次毛,你要是写下来给我最好,我一向粗糙,别将你的心肝养坏了。”
这话让碧华灵君觉得方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万分,道:“宋兄,你放心,没什么讲究,它乖得很,很好养。只喝清水,不吃别的。一天洗一次澡,洗完后给它梳梳毛就成。它在我府中,平时也就睡一睡再到院子里转一转,不乱跑也不缠人。”低头又爱怜地看了一眼膝盖上的源珟,“我养了这么多的灵兽,它算是最乖的。”
宋珧嘿然笑道:“碧华兄,你瞧它那小眼神,跟瞧儿子似的。哈哈,你放心,你儿子就是我侄子,我一定好好照顾!”
碧华灵君又絮絮叨叨半天,历数源珟自孵出来之后的一件件小事,叙述到他喝完一壶茶水后,总算告一段落。方才将源珟从膝盖上抱起来,恋恋不舍地送到宋珧和衡文面前。
宋珧伸手接,源珟从碧华灵君怀里抬起头,水汪汪的双眼看着衡文清君,胸腔中撒娇似的咕咕了两声,衡文笑道:“呀,它竟会撒娇。”却只伸出手来,拍了拍源珟的头顶。宋珧将它从碧华灵君手中接过,挟在怀中:“碧华兄你放心,一个月后它若少了半两肉,你只管来找我。”
碧华灵君郑重地道:“拜托你二位了。”再唠叨了一会儿源珟平时都如何如何,将小老虎摸了又摸,方才告辞走了。
待碧华灵君离去的仙风消失无踪,宋珧才惆怅地叹了口气,向衡文清君道:“你觉不觉得碧华怪愁人的,因为这只老虎,搞得跟魔疯了一样。他以往和我见面十回说的话,都没有今天说这只老虎说得多。”拎着源珟的后颈毛,将它的头抬起,端详了一下道,“也就是一头黄毛老虎,灵气……我看很平常。难道因为是如意蛋中孵出来的,又是他孵的,才觉得不寻常?”
小老虎撑着眼皮,兴味寡然地看了看宋珧,在宋珧怀中扭过身,睁大水汪汪的双眼瞧着衡文。
衡文清君笑道:“但它确实可爱,方才碧华说了好养,就留心替他照料一个月罢。”
第十二章
宋珧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仙,他许诺了碧华灵君留心照料,就确实地开始细心照料。他先在一张软塌上铺上被褥,给碧华灵君的小心肝做了个不错的窝,又特意找出一个木桶,留着给小老虎洗澡,再将擦毛的手巾和梳毛的梳子一一准备齐全。
待一切准备齐全,宋珧回了厢房内,却看见源珟正依偎在衡文的怀中,衡文端着碧玉碗喂它喝清水。
宋珧却忽然觉得,小老虎卧在衡文怀中和方才卧在他怀中,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同。
那颗毛茸茸的头,总不断磨蹭着衡文的胸口,舌头舔了衡文的手数次,待衡文将碗放下,小老虎撑起身子,吧嗒一声,舌尖舔过衡文的双唇。
宋珧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直了直。小老虎舔完后,在衡文胸前蹭了又蹭,前爪似乎要渐渐伸进衡文的衣襟。
宋珧大踏步向前,一把拎住源珟的后颈毛,将它从衡文的怀中拎了出来。衡文向他笑道:“你倒挺快,将东西都预备好了。”
宋珧拎着源珟皱眉看,道:“预备好了。”将源珟往怀中一挟,到了隔壁厢房的软榻前,再把它往榻上一放:“这就是你的窝。”
小老虎却像看出他的脸色不善,一团天真地抬起头,目光中带了一丝委屈,细细地哼了一声,低头嗅了嗅被褥,盘身趴下,似乎偷偷地看了看宋珧的脸色,又赶紧低下头,将身子蜷得紧了一些。
衡文一直跟在宋珧声后,看见此情此景,便道:“你怎么无缘无故地拉下了脸,像吓着它了。”
软榻上的黄毛团儿又蜷了蜷,再细细地哼了一声。
宋珧瞧着它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龌龊,刚出生不久的小虎崽,能有什么想法,尴尬地干笑道:“没什么,我可能是刚才预备东西预备的有些急,哈哈。”伸手抱起源珟,“来,乖乖,宋叔叔带你去洗澡。”
小老虎向后缩了缩,别开头,不看他。衡文道:“你方才吓着了它,它记仇了。我带它去洗罢。”
源珟果然老老实实地任衡文抱起,蜷进衡文怀中,又委屈地呜呜两声,头蹭在衡文胸前,蹭了数次。
宋珧亦步亦趋跟在衡文身后,衡文抱着源珟来到后院,宋珧方才已经在木桶中预备下清水,源珟泡进水中,宋珧站在衡文身边,端端清水,递递梳子毛巾。衡文替小老虎洗完澡,擦干了毛,再用梳子将它的毛细细梳顺,源珟由始至终眯着双眼,十分享受。
源珟腻着衡文清君,腻了一整天。到了就寝时,宋珧拎着源珟的颈毛,将它拎到窝里,回到卧房中,插上房门。衡文正半躺在床上,宋珧坐到床沿边:“说是养这只老虎不费神,今天一天还是挺费事的,难为碧华有精力,你说他养了一府的灵兽,成天都怎么过的。”
衡文道:“他喜欢,便不觉得费事。”手握着折扇在额头上敲了敲,“宋珧,你看这只从如意蛋中孵出的老虎,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么?”
宋珧扯了扯嘴角道:“没,毛色就寻常老虎的那个样儿,灵气稀松平常。兴许就是从如意蛋中孵出来才显得金贵罢。”
衡文握着折扇又在额头上敲了敲,打了个呵欠道:“兴许罢。”
第二天,宋珧起身后就拿了一碗清水去喂源珟,源珟倒没有再像昨天一样看见他就缩成一团,宋珧将碗放在它嘴边,它就低头喝了几口。宋珧喂完它,端着空碗去小厅,衡文正在厅中喝茶,宋珧将空碗放在桌上,坐到衡文身边,从桌上摸了个茶盅,衡文端起茶壶替他斟满茶水,宋珧笑道:“老虎我刚刚喂过,你不用管了。别说,碧华养灵兽还真有一手,这只老虎崽子喝水都喝得挺斯文。”抿了一口茶水,又道,“但是好歹是只老虎,只喝清水真能饱么。不然我拿些别的给它吃吃看?”
衡文举着茶杯道:“你省省罢,万一它吃别的东西吃坏了,碧华一定找你拼命。”
宋珧摸了摸鼻子:“也是。”就此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午,宋珧和衡文在院中下棋。这座孤岛现如今被宋珧种遍了果树,果树们都是从天庭弄来的仙树,这厢绚烂地开花,那厢热闹地结果。宋珧洗了一盘现摘的杏子放在棋盘边当赌注,谁赢一局,就能吃一个。这种杏子长得比寻常的杏大些,香气诱人,果肉肥厚,结杏的杏树乃是西方如来座下的妙法尊者送的,本来只有西天才有。在天庭中也很难得一见。下了半天的棋,杏子被衡文吃掉半盘,宋珧连皮都没有啃到一口。又一局下完,宋珧抛下手中的棋子:“今天风头不顺。”衡文从盘中拿起一枚杏子,道:“唉,我一直指望你哪天能风头顺一顺,这么多年,半分长进都没有。”源珟卧在衡文身边,懒懒地翻了个身。
正在此时,有敲门声起,宋珧出去开门,原来是东海龙王的外甥女过几日出嫁,龙太子亲自来送喜帖。宋珧和衡文在厅中陪着龙太子说了几句话,龙太子告辞离去后,宋珧和衡文再回到院中,宋珧卷袖子道:“你我再杀一盘,我就不信我今天吃不到一枚杏。”衡文笑吟吟地道:“随你。”再到石桌边坐下,宋珧忽然道:“咦,盘中的杏怎么少了一个?”
衡文扬眉道:“敢情这盘杏子你还记了数。”
宋珧道:“当然,我洗了十二个,你我下了六局棋,盘子里面应该还有六个杏,现在怎么只剩了五个?”起身看了看衡文身边的石凳上酣睡的源珟,“不会它偷着啃了一个罢。”
衡文道:“它?你见过老虎啃杏子么?”
宋珧皱眉道:“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少了一个。”摸起衡文的折扇,拨了拨他面前的杏核,“你看,这只杏核啃得格外干净,与你吃的其他几个都不同,一定是它偷着啃了。”斜眼看衡文身边,小老虎侧着身大模大样地躺着,像是正在酣睡,什么都没听见。
衡文缓声道:“可能你我下了七盘棋,你记错了数罢。我从未听说过老虎吃杏子,”夹起一枚白子在手指间转了转,“我这局让你三子,你再赢不了,就别怪我将一盘杏都独吞了。”
第十三章
衡文清君有个习惯,爱下午时在回廊下的竹榻上小睡片刻,不喜欢有人在近处打扰。因此,每天的这个时候,宋珧都独自去树林中照看果树,日日如此。
今天,衡文清君照例去廊下小睡,宋珧提前将源珟喂饱,放到了窝中,衡文清君在榻上合上眼,听见大门轻轻一响,宋珧出门去了。
衡文浅梦之中,觉得有什么靠近了榻前,面颊与唇上被极柔软地触了触,于是侧了侧身,再缓缓睁开眼,却看见茸茸一团黄毛蹲在枕边,低头瞧他。衡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绒毛,小老虎立刻靠着枕侧,趴卧下,衡文合上眼,继续睡了。
到了傍晚,宋珧在房中捣鼓晚饭,他做神仙许多年,仍然改不了凡人的习惯,每天非要吃顿晚饭睡觉才踏实。在岛上过了数年,宋珧的厨艺日益精进,颇能捣鼓出几个小菜。衡文坐在厅中,看他将水煮花生,凉拌野菜之类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