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生活是一场悬疑剧
秦暖回头,怒视着站在餐桌旁的苏悦,咬牙:“不必了!”
苏悦解开围裙,一双桃花眼带着似笑非笑:“暖暖,你不吃早餐会低血糖,你不想昏倒在路上再被我抱回来吧?”
秦暖被他的话噎住,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苏悦笑眯眯的,白衬衫的袖子干净地卷在胳膊上。头发软软地搭在饱满的额前,一双眼微眯,散发出慵懒家居的气息。
这样的苏悦又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她毫不怀疑,哪怕苏悦手中此时此刻拿着的是土不拉几的铲子都能拿出王子般的优雅范儿铍。
这个男人,她该拿他如何是好?
苏畅连忙拉住她往回扯:“暖暖姐,我知道你生我哥的气,我替你揍他好不好?”
她说着跳起来去拍苏悦的头,一边拍一边骂:“你看你,把暖暖姐都气坏了!活该!活该!枇”
苏悦被她拍中脑袋,痛得轻嘶一声:“你会不会轻点啊,我是你哥!”
“你欺负暖暖姐就是该打!你还敢躲!站住!站住!”苏畅去追。
秦暖看着他们两兄妹打闹只觉得又是一阵无力。这一对兄妹真的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苏畅拍完,笑眯眯地对秦暖说:“暖暖姐,我哥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他,我让他滚好不好!”
她说完当真把苏悦拉出了客厅。
“砰”地一声,客厅的门关上。苏畅笑着看向秦暖:“暖暖姐,他走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秦暖叹了一口气,头疼地开口:“苏畅,你何必要这样做?我和你哥是永远不可能的。”
苏畅坐在餐桌旁,认真地吃早餐。她边吃边说:“我知道。我哥当年把暖暖姐家的公司搞得这么惨,暖暖姐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了。”
秦暖僵在桌子旁,接口:“你明白就好。”
苏畅继续说:“不过暖暖姐,我哥也得到了教训。你不要不理他。你不理他,他真的会很难过。你不知道,他当年闹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妈……被他气得心脏病发作,过世了。”
“哐”秦暖脚一个踉跄重重撞上了椅子边缘。这一刚好撞到了前天的旧伤口。她痛得脸色发白,一子弯了腰。
苏畅叹了一口气,拉开椅子扶着她坐好。
秦暖捂住伤口,脸色有些发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苏畅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暖:“这件事暖暖姐也不知道吧?其实当年我年纪小也知道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年我哥在外面闯了大祸,一件很大的案子莫名其妙地跟他有了牵扯。原本和他合作的人也一夜之间携款潜逃。所有的黑锅都落到了我哥一个人身上。”
“那年我第一次看见我哥整个人都要废了的感觉。我爸生了很大的气,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了一天。我妈本来身体就不好,看见我哥这样又着急又生气,一子受不了,心脏病发作,过了些日子就不行了。”
秦暖呆呆看着苏畅,说不清楚心底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苏畅说完,淡淡笑了笑:“我哥就是这种人,天生的祸水。从小就把家里搞得鸡狗跳。我都习惯了。只是那一年他玩大了玩过火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其实也不怪他,谁让他走上歪门邪道和那群人整天混在一起呢。我爸说这些都是他早晚应得的报应。”
“暖暖姐可能忘了,当年我哥在夏城是出了名的苏少。家里有钱有背景,又在道上认识了几个大人物,到处混得开,再加上长着一张妖孽似的脸。谁见了他不买几分薄面啊。”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去惹厉漠年。当年暖暖姐是厉家内定的儿媳妇。厉家就等着厉漠年回国就和暖暖姐结婚。只是谁知道呢。缘分就这么奇怪。我哥不知怎么的碰见了暖暖姐,于是,唉……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我都只是耳闻。后来就成了这样。……”
秦暖听着苏畅的话。有些事是她早就知道的。有些事却是她第一次听说。被她忘记的往事在苏畅的话语中渐渐明朗,可是却又陷入了一层层迷雾中。
原来生活对她来说不是一出八点档的狗血剧,分明是深夜才播出的血腥悬疑剧。
秦暖等着脚上的剧痛缓和,这才慢慢开口:“别说了。我听着累得慌。”
苏畅松了一大口气:“是啊。我也不爱提起。只是今天看见我哥这么高兴,怕暖暖姐讨厌他才不得不提一。暖暖姐,其实说实在的以前的事都过去吧。我哥真的得到了教训了。他这几年绝对过得不痛快。他能回来,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哪怕赎罪的机会也行。”
“不然暖暖姐不原谅他,他也许就这么废去,吊儿郎当的,天天这个女人,那个女人没个定性。他早晚会死在自己手上的。”苏畅叹了一口气。
秦暖不吭声。
苏畅回过神来笑了笑,连忙说:“哎哎,暖暖姐,快吃吧。不然都凉了。”
两人用完早餐。秦暖不得不承认,苏悦的手艺的确很好。不知不觉她竟然吃了两碗的小米粥稀饭。
过了一会客厅的门打开。苏悦走了进来。他额上有汗水,身上也似乎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应该是趁着这段时间去跑步锻炼了。
秦暖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餐桌:“我回去了。”
苏悦拿了车钥匙,星眸中带着笑:“我送你。”
秦暖急于离开这里匆匆往外走去。她走出别墅,一回头却看见苏悦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清晨的小道上没有什么人,两旁松柏葱翠,初秋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沁凉。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时不时有鸟儿鸣叫,更显得这里空幽宁静。
秦暖脚上有伤走得不快,苏悦于是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暖暖,我送你回去吧。”他开口。车钥匙在他手中哗啦啦地转着。
秦暖停脚步,看着他白衬衫,牛仔裤,一副休闲打扮。她不知怎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苏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的事?是厉漠年做的吧?他整垮你,你妈妈因为你出事才气得心脏病发作,是吗?”
“所以你才把我丢,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了是吗?……”
苏悦愣了,半晌,他神色很淡,避开她的眼睛:“都过去了。不提了。”
秦暖气得一把包狠狠砸在他身上,一边砸一边骂:“是!不提了!你高兴了就说,不高兴就不说。怎么能不提?要是不提从前你就不该回来!你回来干嘛?我好好的都忘了,你还回来干嘛?苏悦,你恨死你了!你以后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苏悦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回来干嘛?你给我滚回去……”
苏悦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她面前让她打着。渐渐的,秦暖眼中都是泪水,止都止不住。终于她打累了,丢了包捂住脸哭了起来。
温暖的怀抱拥来,苏悦紧紧搂住她,低低道:“暖暖,你打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暖暖……我的暖暖,我不该丢你,可是我没办法带你走……因为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秦暖在他怀中哭了一会,猛地推开他,一瘸一拐了山。
……
一连两天,秦暖都躲在家里。膝盖上的伤口好了些。林医生每天都过来给她换药。他提起那事。秦暖撑起精神和他去了一趟医院。
核磁共振的结果还可以。没有发现什么出血点。林医生松了一大口气:“没事就好。也许厉太太你是神经性的头痛。”
秦暖看不懂的数据值,半晌才问:“林医生,我的记忆有可能恢复吗?”
林医生摇头:“这可不一定。人的脑部结构是比较复杂的。万一哪天想起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以厉太太脑部受过的损伤情况来看,想要完全恢复记忆几率是不大的。”
他说完又试探地问:“怎么?厉太太有回忆方面的困扰吗?”
秦暖苦笑:“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做梦想起一些小事,但是拼凑不起来。”
她的记忆太过凌乱,就像是被强行关进了黑盒里面,只言片语在梦中泄露,可是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想不起自己和苏悦还有厉漠年的纠葛。就像是一副大大的拼图,所有的事情都拼出来了,唯有中间一块缺失了一大片。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苏悦讨厌不起来,也不明白自己对厉漠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多一点。
她,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林医生听了,笑了笑,随手写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是我一位同窗好友,他主修是心理学。他似乎最近也在研究催眠术,听说效果还不错。厉太太如果有兴趣可以去咨询一。以前的记忆闪现也许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的缘故。放松压力也许会有收获的。”
秦暖看了看纸片,礼貌收。
她不是不信这催眠术,只是自己也知道恢复记忆的希望太过渺茫。厉漠年曾经为她请过一位很有名的美国心理医生,她当年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回答依旧和林医生的差不多。
记忆,记忆……她真的是一辈子都想不起五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暖沮丧出了医院。
高晟来接。他今天显得分外喜气洋洋,等秦暖一坐上车就按耐不住汇报:“太太,正好厉总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啊?!”秦暖迟钝地抬头。
高晟已经一脚踩上油门呼啸着向机场奔去。
到了机场,秦暖和高晟站在一起等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天接机的人特别多。
高晟一边看手表,一边唠唠叨叨:“不知道机会不会晚点。不过现在白天,天气状况也良好,应该不会晚点。……”
秦暖被人群推来挤去,听着他的唠叨忍不住开口:“阿晟啊。我发现你一刻都离不开你的厉总。”
高晟朝着里面张望,闻言头也不回地回答:“哎,只是厉总出差了,公司一堆的事等着他回来呢。”
秦暖朝他背后翻了翻白眼:“阿晟,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盼着他回来啊。”
高晟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他连忙回头摆着手,神情都是忐忑:“哎哎,太太不要误会啊。我不是gay啊,我不是gay啊!我对厉总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他说得大声,旁边的人都古古怪怪地看了过来。秦暖也噗嗤笑出声。
高晟看见秦暖带笑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太太真会开我的玩笑。”
秦暖笑了笑,心中却落寞叹了一口气。比对厉漠年的忠心和热情,她竟然还比不过高晟。
正在这时,航班到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秦暖也忍不住张望起来。终于她看见厉漠年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搭着西装外套,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推着走了出来。他西装笔挺,不像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越洋航班的颓废样,精神熠熠,顾盼生姿。
他人很高,气质清冷矜贵,一子和一同走出来的旅客有了天壤之别。用鹤立鸡群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他身边还有几位美国客人,他用流利的英文和他们说着什么。
高晟连忙招手迎上前。秦暖看见几日没见熟悉的俊颜,忽然一子不知是该招手还是该躲着。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身边的人潮忽然动了起来。
几个刚才还一起等着接人的人忽然从背包里面掏出话筒,一旁还有人扛来摄像机蜂拥向厉漠年涌去。
“厉总,厉总,听说厉氏集团已经接城际绿洲项目,您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打算吗?”
“厉总,听说您这一次去美国是和美国最著名的环保设计大师,罗素曼先生征询合作是吗?结果怎么样?
“厉总,这么大一个项目,您有什么规划吗?……”
“……”
人潮不停地往前挤,挤得水榭不通。高晟已经挤到了厉漠年的跟前,替他挡着这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记者们。
秦暖被人潮一带,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身边的人看见这里.动也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厉氏的ceo厉漠年啊!真的是很年轻!”
“是啊,看样子三十出头吧。这么年轻就掌管着百亿的资产,听说将来厉氏还要在全球扩展呢。”
“这是肯定的吧?这种大公司肯定越做越大。”
“好羡慕啊!又长得一表人才,啧啧,好有型!”
秦暖夹在人群中央,尴尬地挣脱不开。眼看着厉漠年一群人在机场保安的护送往外走去。她终于死心地停脚步。
她苦笑。
他那么闪光耀眼,人群中一眼看去就与众不同。而自己……终究要自惭形秽的吧?
人潮还在不断地往前涌去,她慢慢往回走。忽然身后传来嘈杂声,似乎还传来高晟焦急的呼唤声。秦暖一回头,只觉得人潮似乎又朝着自己蜂拥过来。
她诧异。还没等她回过神,人群分开一条道。
厉漠年拨开人群直直向她走来。秦暖有些懵,四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看。可是他们眼睛再明亮都不如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眸。
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透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