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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山猫似有所觉,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回身欲逃,被慕若言一把扣住肩头。山猫顿时哀叫一声扭动起来,抬手便狠狠向慕若言胳膊上抓去,本仙君疾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将它的前爪一抬,山猫的手便顿了顿,力道弱了,饶是这样,仍然嗤啦一声,慕若言浅色绸布长衫的袖子被它抓下几缕布条。
我念了缚诀,暗中缚住山猫的两只手,山猫使不上力,只好拼命扭身挣扎,又低头想咬慕若言的手腕,却总差了一分半分的咬不到,慕若言蔼声向山猫道:“莫怕,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有两句话想问问你,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然后就放你走,可以么?”
山猫眼见自己讨不了便宜,眨着泪水汪汪的绿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乖乖站住不动。慕若言慢慢松开他肩头,拉他到桌边坐下,从盘中拿起一把点心,放到山猫眼前。山猫瑟缩地看看他,抽了抽鼻子,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你别把我交给那个叫单什么的坏人——”
慕若言抬袖擦它的圆脸,缓声道:“放心,我问完了就让你走,对谁也不说,我要是想将你交给什么人,岂不是早就可以交了,何必等到现在。”
山猫抽噎着道:“你,你保证~~”
慕若言点头:“保证。”
山猫这才抹了两把鼻涕,抽抽搭搭地不哭了。
本仙君在桌旁看得都有些无奈,狐狸算是条精明的汉子,怎么教出的小妖怪如此之傻。
慕若言摸了摸它头顶,拿起一块点心剥去纸,塞进它手里,缓缓道:“你——叫阿明?”
山猫头顶的耳朵动了动,点点头。
慕若言道:“这名字很好听,是谁取的?”
山猫小声道:“大王给取的。”
慕若言微微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床的那只竹筒……你从何处得来的?”
山猫细声呐呐道:“是那个姓宋的神仙变的老道士带着的东西,我拿来玩的。”
本仙君隐在一旁,被它这句话砸得金星乱冒,几欲捶胸顿足。数日的苦心经营,被这小崽子的一句话掏个透亮矣!
慕若言的面色稍变了变,眉梢蹙起,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是和那位年轻的公子在一起的老道人么。”
山猫吃了慕若言的一块点心,胆色却大了一点,道:“是,是和那位天上的神仙清君变得公子在一起的神仙,大王喜欢那位好看的清君,所以不让我去找清君抱抱。那个姓宋的神仙变的老道士好吓人,他不喜欢大王让清君抱抱,对大王凶巴巴的,所以不变老道士的时候也不和我玩,我就拿他的竹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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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本仙君此时撞墙的心都有。
慕若言迟疑着道:“难道~~那只雪狐就是你的大王么?”
山猫点点头。
慕若言闭了闭眼睛,缓缓向山猫道:“好了,没事了,多谢你,你想走的话快点走罢。”拿出一条巾帕包起点心,放到山猫膝盖上,又摸了摸它的头,“放心,现在这院子里没有很厉害的人,那位……姓单的人也不会过来,你悄悄走出去别人不知道的。你还喜欢什么点心,我再叫人给你拿些。”
山猫两只手捧着点心,亮晶晶的绿眼睛看着慕若言,忽然道:“你,你是好人。我不要你的点心,那个姓单的坏人和一个蓝衣服的道士把哥哥姊姊们都抓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慕若言怔了怔,道:“我——不知道。”
山猫的两挂傻泪又滴下来。慕若言又抬起袖子替他擦擦脸,温声道:“这样罢,我若是知道了,一定想办法将它们放了。”
山猫在慕若言的袖子上蹭鼻涕,呜咽地道:“你是个好神仙变的人,不像那个姓单的,是个坏神仙变的人。”
本仙君听得脑子嗡嗡地,眼见着慕若言愣了愣。他瞬间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管谁都叫神仙。”
山猫好不容易又哭完了,慕若言伸手替它开门,它嗫嚅道:“你可知道,我家大王和那两位仙君从客栈走后都到哪里去了么?”
慕若言道:“他们从衙门走后,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
山猫捧着那包点心,看向门外,神色有些迷茫。慕若言便道:“你如果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们家大王,不如就在此处先住两天,你家大王知道我带走了你,一定会来找你。”
山猫想了想,却有些犹豫,抱着点心看慕若言的脸色,半晌后怯怯地点了点头。
于是它又回到房中,吃了两块点心,再变回原形,居然蹭在慕若言的膝盖上睡着了。
本仙君忍不住拭了拭额头。慕若言把山猫轻轻放到床上,推门出了厢房。大概他晚上一向爱独自在院中站,没有丫鬟小厮过来侍候。我随他走到中庭,在疏落的树影边站住,看他静立在芭蕉边。
本仙君思忖片刻,绕到他对面的树影中,现出身形,走出树影拱手道:“慕公子。”
神怪志异中,孤魂野鬼往往是这样冒出来。而且今晚小风悠悠,月光黯淡,本仙君乍一走出,顿时将慕若言惊退一步。但一瞥之下,大概已知是故人。
我再拱拱手:“慕公子,在下是宋珧。”
慕若言立在庭中凝目看我:“宋珧……广云道人……请教阁下究竟是谁呢。”
我道:“其实算是和慕公子有缘之人。慕公子之前,曾做过一件大错事,所以才要受这诸多磨难,眼看果报就要到眼前,请慕公子悬崖勒马,此时诚心悔过,可能还有回转的余地。”
玉帝啊,你就算此时在天庭上看着我通风报信,本仙君这样谆谆劝诫,也算是顺着您老的意思罢。
慕若言一言不发,片刻后,慢慢道:“因果,是什么因果一定不可说的。但阁下说的错事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了。人之性情本该无拘无束,惟一的错处,恐怕就是违背了所谓的道理罢。多谢阁下好意提点,只不过——”
慕若言瞧着我,笑了笑:“我落得今日,必定是当初不愿回头的缘故。既然都已经落得如此了,又何必再回头?”
我一时哑口无言。
慕若言转过身去,慢慢向厢房处走。我追上一步道:“就算你一两日内必不得善终,就算你受数世轮回之苦,每世都没有好结果?不过是认个错而已,你……可考虑清楚。”
慕若言住了脚,侧转过身来道:“是么,原来我竟然还有个终了。”
再回过身去,径直向房中去了。我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御云而起。
客栈的房顶风很凉,天上星星很亮。北斗七星悬在空中光芒熠熠,我身后懒洋洋带笑的声音道:“看完了天枢,坐在这里看北斗星发酸?”
我顿时回头起身道:“衡文。”
第五十章
衡文和我在屋上并肩坐了,我道:“我去向天枢通风报信,将他一两日的结果隐讳地说了,让他认个错儿,悬崖勒马,他却不愿意。”
衡文道:“我早料到你如果通风报信的话一定是这个结果。天枢的性子宁折不弯,当初在天庭上诛仙台前都没有认错,何况是今日。”
我只得叹气。转口问衡文在城中逛得怎样。
衡文道:“不怎么样,单晟凌把城中搞得人心惶惶。我在街上走了走,只听见哭丧声。你知道么,宣离在衙门说出了隐情,单晟凌为了防止此事泄露,你我走后,他将在堂上的人全杀了。”
我大惊,“忒狠了吧。”
衡文叹气:“委实狠,南明帝君下界一趟,暴戾之气只增不减,连累天枢和他一起遭报应。”向后在瓦上躺倒,悠悠道:“不知道明日会怎样。”
屋上的瓦起伏坑洼,很不平整,我道:“衡文,你躺着恐怕有点硌得慌。不然咱们去别处,要么你靠着我睡罢。你,你这两天都没得休息……”
衡文立时坐起来,墨潭般的双目望着我的眼,低声笑道:“你这两日,怎么都如此之酸。”
我差点把持不住招了实话,幸亏定力够足,只得隐讳道:“你……法术也很耗体力,何况……我……”
衡文的双眼却越来越近,声音低低地道;“你什么?”
我咽了咽唾沫,用观尘镜醒了醒脑,道:“衡文,我一向觉得,我能上天庭做神仙,实在是天上掉给的一件大便宜。”衡文扬眉撤身坐正,“有那么好?”
我道:“是。”
凉风彻彻,清月照睡城。本仙君在屋脊上叹了口长气。
衡文你没到过人间,所以不晓得,人间难求百年,但在天庭,却能有永无尽头的长久。
衡文躺在屋瓦上已经睡着了,本仙君躺到他身边,没察觉也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明,我却睡在一朵云上,衡文站在云边向下看,道:“你总算醒了,看看下边吧,卢阳城估计要大乱了。”
我连忙起身向地面上看,衡文将云压得又低了些,正看见卢阳城的街道上兵卒攒动,向行人挨个儿盘查,将不是城中居民的路人和街头的乞丐统统用绳索套住,串成一串,踢踢打打地押向衙门的大牢。
当日,东郡王和朝廷的大军到了长江,在长江水面上与南郡的水军大战。江上遍是浮尸,战得十分惨烈。
单晟凌在南郡素来居功自傲,所以有人意欲以此战减去他一些锋芒,单晟凌手中只有九千精兵,南郡王命他死守卢阳。
南郡的水军不敌两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朝廷和东郡的大军上了对岸,第二日黄昏杀到卢阳城下,整兵扎寨。
再一日早晨,大军在卢阳城外摆好阵势,单晟凌帅五千兵出城迎战,李思贤从东郡军中拍马而出,大声喊道:“南郡的兵卒和百姓们都听着,我们东郡此次发兵南郡,只是来向单晟凌寻仇,并无骚扰百姓之意。单晟凌从东郡王府劫持朝廷钦犯慕若言,杀我三弟东郡王三子李思明。此仇不报,我东郡李家誓不为人!你们若能交出单晟凌和慕若言,东郡立刻撤兵,决不再犯南郡!”
朝廷军中一名大将也拍马出阵,喊到:“单晟凌身为朝廷钦犯,窝藏于南郡数年,今又藏匿朝廷重犯慕若言。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南郡捉拿此二人,望尔等速速交出此二人,朝廷自有封赏!”
单晟凌在马上大笑道:“尔等鼠辈,以为用此离间计就可以乱我军心么!”长刀一挥,兵卒蜂拥而上,与朝廷和东郡的大军杀做一团。
南明帝君自然骁勇无匹,一骑一刀杀进敌中,砍人如割草一般。但他的五千兵终究难敌数万大军,最终只剩三千与单晟凌退回城内。
朝廷和东郡也不追击,依然就地扎营,派人在卢阳城下高声喊那交出单晟凌和慕若言的话。
当天晚上,卢阳城内无数火把从街边冒出,把将军府和慕若言的宅邸团团围住。我站在云上,看众声厉厉,嚷道杀了两个狗贼。
第五十一章
命格的安排,或者讲是玉帝的安排,单晟凌当日将衙役和知府全部杀掉灭口,却漏了一个师爷逃了出去。东郡和朝廷在城下的喊话和师爷的证词一经印证,百姓bào • luàn,军中顿时也乱成一锅粥。以城中的单薄兵力本就抵挡不住城外的大军,众人惶惶不知缩措时,得知此事,便群拥来欲杀掉单晟凌和慕若言两个罪魁。众人先举火把杀向将军府,单晟凌被几位死士护着已经人去府空,人群在将军府内来回搜寻,丢扔翻砸。
片刻后,有人大喊一句:“单晟凌定然已经逃了,快去那姓慕的宅子里拿!”
火把汇成一堆,拥出将军府去,有几根火把被丢进厢房内,房中顿时熊熊地烧将起来。
耽误了这些时候,单晟凌应该将慕若言带出宅中了罢。
但城内人人欲杀他两人,东郡和朝廷的大军团团围在城外,他二人又怎样逃?
我御风赶到慕府上空,街上的火把火龙一样蜿蜒直游过来。
慕宅的正门大开,单晟凌却和慕若言站在内院中,对面矗立。
本仙君长叹,南明啊,要紧时候,你还和天枢矗立个甚?他不愿意走打晕了扛走便是。眼看要砍你们二位的人群快到门前了!
我将云头往下按,听见南明道:“……哈哈,好得很,竟连你也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徒,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慕若言道:“其实都是我种下的孽根,与你并没有关系。”南明猛伸过手去,捏住了慕若言的下巴:“你到此刻,还在后悔杀了李思明么?”
慕若言道:“你此刻只有将我交出去,才能解一时之围。你隐忍多年,难道想此时功亏一篑。”
火把已到了门前,看大门敞开,却愣了一愣,有人嚷道:“他娘的耍空城计?”
顿时有声音接道:“管他是不是空城计,咱们杀进去再说!”应和声稀落而起,却没人敢动。
单晟凌捏着慕若言的下巴,与他四目相望,忽然松开手,道:“你家被满门抄斩,却是因为收留了我。你跟我究竟是谁欠了谁?”突然掌风如电,慕若言尚来不及变颜色,已被他劈中颈间,松松倒下。
单晟凌拍了拍手,唤过几个黑衣卫,冷冷道,“拼了你们的命,也要将慕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