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她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

  怎么可能?

  因为保养不当,她当年生小包子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医生那时候就告诉过她,再受孕的几率不大。

  那时候她从没想过和顾景桓会有今天。是以对医生的话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可被秘书小刘这一提醒,医生说过的话却清晰地在她脑袋里响起。

  只是算算日子,她的例假确实是许久没来了。身上的症状也确实像是怀孕了。

  难道是上天眷顾?

  短短几秒钟,她的心思千回百转。脸上僵硬的神色却很快烟消云散,最后一切都又恢复如常,她的眼神倒是比之前还要更加淡漠。

  “你先出去吧。出去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懂么?”

  不论怀孕还是没怀孕,她都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被随浅严肃的语调吓住,小刘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过于好奇了。

  她敬畏地瞄了一眼随浅,重重地说了一声“懂”。

  小刘出去之后。随浅沉沉地靠在大班椅上。

  精致的面庞白得通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一样,荧光滑腻。

  和顾景桓再孕育一个孩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梦。

  和顾景桓一路走来,从十三岁初见他,暗恋五年,却在十八岁那年表白被拒,同年得知他和童梓琳订婚,她远赴纽约,一个人在国外凄凉冷清,受尽白眼。

  可她都没有哪怕一刻后悔过生了兜兜。她一直觉得兜兜是她此生最大的财富与骄傲。生命中有儿子就够了。

  直到后来随氏危机她回国再见他。

  他解救随氏于水火,明里暗里不少帮她,只是对她时而疏离时而亲近,更因为随晴雯将她推开,租后却又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闯了婚礼。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这份爱情至奢至贵。

  如今二人修成正果,他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知道当年没能陪伴小包子出生长大的遗憾一直藏在心底。

  他该是想要个孩子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a市格局马上将有重大洗牌,幕后黑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将魔爪伸向随氏,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么说,倒不是随便就怕了对方。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他耍阴招,她未必能够察觉到。

  到时候,如果伤到孩子……

  随浅睁开了眼睛,或许她应该先去医院查查。

  ……

  随浅傍晚走得很早,她打算去趟医院,行到途中,警察局那边却来了电话,说莫文澜终于开口了,她说想要见她。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医院大楼,只是瞥了一瞬。猛地打过方向盘,“好的。我马上过去。”

  随浅到地方的时候,莫文澜正呆呆地盯着桌上的水杯发呆。她比上次随浅见她的时候阴郁了些。

  也是,监狱这种地方就是普通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

  莫文澜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随浅,她浑浊的眼神中划过光亮。

  “我还担心你不会来。”莫文澜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

  随浅极其缓慢地眨着眼睛,就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莫文澜欲言又止,看向警卫。

  “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够帮我。”莫文澜双手交叉握紧,瘦骨嶙峋的手背上血管凸出。

  “清楚这件事情始末的只有我和你,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随浅,你得救我,否则我只能将我知道的和盘托出了。到时候两败俱伤,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想的。”

  随浅淡漠地看着她,莫文澜的弦外之音她听懂了。她在威胁她。

  这件事幕后主使是莫世亨,她的父亲。如果她不想办法救莫文澜,那她就要供出莫世亨了。

  “救你?”随浅轻声道出这两个字。

  “弄死李洁。到时候她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莫文澜瞳孔放大。

  “莫总似乎找错了人。”随浅开口,“你要和盘托出什么那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没关系。人命贵重,这种事我不会做。”

  随浅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莫文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伸出手去够水杯,然而手铐钳制着她有些不便,她轻声道,“有些口渴,能帮我把水递过来么?”

  随浅想了想,将水杯推了出去。

  拿起杯子,莫文澜神色阴鸷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救我?”

  “……”随浅心里浮起一丝不安,然而她回答不变,“人命不可轻贱。”

  见随浅无动于衷,莫文澜突然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那你就不要怪我了,我也是为了保命。”

  话落,还未等随浅反应过来,她脸上的狰狞消失,换上了挣扎与痛苦,她双手颤抖着捧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将一整杯水都灌进了嘴里。

  “砰”地一声,她将水杯掷在桌上。

  “现在你满意了么?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是么?我告诉你随浅,李洁是无辜的,你别杀她!别杀……”

  “呃……”突然莫文澜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面容急剧变化,由白转青。她艰难地呼吸着。声音嘶哑尖细。

  “好难受……”

  莫文澜声音降下去,她捂着胸,青紫的脸上五官扭曲,从椅子上滑下去。然而她却在滑下去的瞬间对着随浅露出了笑容!

  她对着随浅,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只是笑容在警察闻声进来后,陡然消失。

  她痛得滑下椅子,“啪!”手腕把玻璃杯扫到地上,响起清脆尖锐的声响。

  她在潮湿肮脏的水泥地上不停地翻滚,蚀骨的痛楚涌上来,她甚至顾不得地上的玻璃渣,不停地翻滚。两只手臂都被玻璃碎渣刺得鲜血淋漓。

  此时她已经喊不出声,黑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

  她大口地喘息着,不停地抽搐着。似乎在经历最痛苦的煎熬。

  警察见到倒在地上的莫文澜,脸色大变,立刻叫人将她送去医院。

  一行人折腾了一通,又全都出去。

  又有人走进来。状以池圾。

  这回是队长刘岩。

  此时整个房间只剩下全程未发一言的随浅和刘岩二人。她正看着某处,刘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莫文澜之前吐得那一滩血迹。

  监狱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刘岩摸不清随浅在想什么,起初他以为她是被莫文澜的事情吓到了,只是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恐慌,他看向随浅的眼神就更多了一份敬畏。

  但凡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眼睁睁地看着活人在自己面前濒临死亡,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情绪。

  惊恐,慌乱,畏惧等等。然而随浅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并不是她真的不受到触动,而是她伪装得好。

  如此善于伪装情绪的人,刘岩生平仅见随浅一人。是以,他敬畏。

  “随董事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岩终于说话了。

  随浅转头看向刘岩,出口的声音清冷干净,“坐吧,我配合调查。”

  莫文澜口口声声说是随浅要杀她,不论这件事有多少漏洞,如今人确实是出事了。

  随浅自己也知道,今天她走不出这个门。

  作为谋杀莫文澜的嫌疑犯,在警察局里藐视王法,罪加一等。

  除非她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们谈话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证。人早就被她“别有用心”地遣散了。

  而那杯水,从监控器里看,从头到尾都被随浅遮住,画面里只看到随浅把水递给莫文澜,她神色艰难地喝掉。

  “随董,您可能要先在这里呆一夜了。我已经让人联系顾董了。”

  “辛苦你了,刘队长。”

  “没事儿。”刘岩叹了口气,拿着做完的笔录起身离开了。

  医院那边后半夜才传来消息,莫文澜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伴随而来的药检结果显示,她确实是中了剧毒。

  与在杯里剩下残余的水渍里也检验到了相同的化学成分。

  顿时将那杯水递给莫文澜的随浅,成了首当其冲的嫌疑犯。

  ……

  清晨,莫文澜清醒过来之后,拼了全身力气告发了随浅的阴谋,并且又向众人提供了证据。

  所谓证据,是一组照片,准确的说是是随浅深夜到莫氏会见莫文澜的照片。

  照片里没有莫世亨的半点影子。任谁看见都会以为是二人会面。

  只是这一组照片中,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竟然还有一张是顾景桓坐在驾驶座里的侧脸照。

  从拍照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落地窗前交谈的两人,以及车里耐心等待的顾景桓。

  随浅知道,她是被人陷害了。

  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个幕后主使,终于也对她下手了。

  只是联想到一切,恐怕从李洁反口指认莫文澜开始,这就是个只针对她的局。

  而附带着,让顾景桓也成为了帮凶。

  警察局想找顾景桓询问这件事的因由。然而连顾景桓在哪儿都不知道。

  顾氏秘书对外说法是顾董出差了。联系他的,也是他的秘书苏曼接的电话。回答是顾先生和生意伙伴出海钓鱼了,等回来了一定立即转达。

  刘岩将这话转达给随浅的时候,无奈地笑笑,能够如此不把警察局的传唤当回事儿的,也只有顾董事长了。

  随浅也笑笑,但很快眼底流淌出浓浓的思念,顾景桓,他着急了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依着他的脾气,应该早就来看她了。

  然而这一回他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看来事情是真的很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