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金屋藏娇

  顾景桓又问了一遍,他的语调缓慢却透着不容躲闪的威严。莫文霆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摸了摸鼻头,思忖半天笑道,“三哥这不是开玩笑么。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说完,他语意不明地又道,“那天晚上浅浅到赛车场我们恰好碰到了,她见到了之雪,说来也怪之雪确实不太喜欢她。比起问我,其实三哥你不如问问她,或许她会知道呢。”

  莫文霆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既解释了他和随浅那晚并非约会,又暗暗表示萧之雪惹过随浅。

  而他犹自坚持叫随浅的名字,这让顾景桓顿时眼眸一紧。

  有些东西。是底线。

  两人的目光相对,眼底有浓重的暗涌奔流而过,顾景桓突然猛地起身,径自朝着洗手间走去,“借我洗手间用用。”

  莫文霆瞪大了眼睛,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来,快走几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顾景桓的面前,笑得很不好意思,“得得得,被三哥发现了,我确实是金屋藏娇了。我承认,我承认行了吧?”

  “见不得人?”顾景桓眼神又暗了一分。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不就是不到时候么,我暂时还不打算带她见家长。”莫文霆脸上笑嘻嘻的,脚下却坚如磐石,一步不移。状乐木技。

  “让开。”顾景桓脸色淡漠。他就像是一块世间罕见却冰冷坚硬的玉石。

  “不可能!”

  “滚。”

  两个大男人在门外的争执。随浅听得十分清楚。起先她听见顾景桓要进来,心里是紧张的,就仿佛自己是偷情被抓包一样。

  可转念一想,她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怕?

  想起昨天的一幕幕,沉寂的心转而又冷了几分。而心下,一层屏障将一团炽烈的火焰掩罩起来。唯恐这颗寒冰般的心被炙烤烧焦。

  然而本来平静下来的火势在顾景桓到来后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突破屏障将心烧焦。

  罢了!出去就是了,还怕他不成?随浅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压下去!

  “喂?苏秘书。好,我马上过去。”

  然而门刚打开一条缝,顾景桓的声音就响起,微微急促。

  待随浅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顾景桓已经被苏秘书叫走了。屋里只剩下莫文霆站在洗手间门前一脸惊诧。

  “他走了。”莫文霆转身扶着随浅道。

  “嗯。”随浅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她一言未发,莫文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

  直到医生来查看她的病情,她才冷静地问。“医生,我的手腕恢复了,我将来还能赛车么?”

  医生没想到随浅会直截了当地问,面色一凝。最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严谨地措辞道,“如果仔细养伤,过个一年半载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近期恐怕是不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很正常。您现在什么都别想,就好好地养着身体就好。”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送走了医生,随浅重新闭上了眼,晚饭她没怎么吃,脑震荡让她一阵阵地眩晕,吃了马上就吐出来。经顾景桓这么一来一走,她就更没胃口了。

  莫文霆看得心焦,偏偏当事人面色如常,半分都不在意。

  没过多久,病房里再度迎来了不速之客。

  “杨清在么?”门口传来威严十足的男声。

  莫文霆循声望去,一个高个子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他派头十足,嘴角抿着,微微下沉。

  这个男人就是萧之雪的父亲。a市新上任的书记,萧尚冰。

  莫文霆到底是反应快,他很快面上带笑,客气道,“萧书记?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这么能耐把我女儿伤成这样的。”萧书记冷哼一声,脚步带风。

  “就是她么?”他指着躺在床上刚刚睡着的随浅,语气极冲。

  “是怎么样?不是怎么样?”莫文霆心中不安,“不知道萧书记想干什么?人你也见着了,令千金伤了确实是让人心疼,可她也伤了,并且一点不比令千金的伤轻。这样还不行么?”

  “我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呵护大的女儿,她说给伤了就伤了?医生刚刚来说这是要留下后遗症的!她伤了手指,她可是钢琴家啊!弄不好下辈子都不用弹琴了!我要她给我女儿下跪道歉!”萧尚冰句句凌厉,丝毫不给莫文霆面子。

  随浅本就浅眠,被萧尚冰这么一吵,就醒过来了。

  一旁莫文霆见萧尚冰如此,想起刚才医生说的,随浅可能再也不能塞车了,心里同样十分不满,“萧书记您也不能这么说,您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您没看她伤着么?走几步都费劲,给您女儿道歉,怎么道?”

  “不用!我带人来了!让人抬着她!”萧尚冰忽然转头喊道,“你们进来把她抬出去!”

  话落几个人走了进来。

  “萧书记,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我三哥之前已经来教训过她了,还不够么?”莫文霆也恼了,真是够了,浅浅不吱声就真当她是软柿子捏么,一个两个地都来找她撒气。

  “够?呵,之雪完好无损地回国,就是为了举办演奏会。眼瞅着还有半个月了,她现在还在医院里,这是让她缺席么?这是她回国的首场演奏会!第一次就失败,她在国外打拼的那么多年,就会彻底毁于一旦了!”萧尚冰气得直哆嗦,看着随浅的眼神蹭蹭喷火。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练成了一身不动声色不气不怒的假面具,可从年轻时萧之雪的妈妈死了之后,他就和萧之雪相依为命,女儿就是他的一切,现在女儿的前程眼看就要毁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了。

  而胸中的郁气,似乎只能通过折磨随浅才能缓解一些。

  “凭什么要我去道歉?该道歉的是她!”随浅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十分吃力,却仍旧不要莫文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