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然而韩承恍若不觉,他紧紧地牵制着发疯的萧之雪,任她踢蹬着。

  直到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给萧之雪注射了一支镇静剂。

  不一会儿。药效发作,萧之雪终于安静下来了。

  韩承将她安置在隔壁房间,过了一会儿,他再度返身来到监护室。

  随浅抬头挺胸,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即使头发被萧之雪刚才弄得微微凌乱,也不损失她身上端庄优雅的气质。

  韩承想,或许这就是作为大家闺秀的随浅,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够处变不惊,保持她的仪态完美无瑕。

  他缓缓地走近。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吊儿郎当地笑道,“为什么不告诉小雪,害死她父亲的人其实是我?随浅会这么大方,替人背黑锅?我可不记得我帮过你什么?”

  “不论是不是我做的,结果都已经是那样了。再去争论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没意义。”随浅淡淡地道。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萧尚冰已经死了,那么至少要让活着的人都活得好好地。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不说出事实对韩承对萧之雪都是更好的选择。

  韩承盯着随浅看了半天,见她眼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他也收起了脸上的戏谑。

  “这一次多谢你没有在小雪面前揭穿我。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你不欠我的。是我们都欠萧之雪的。打压萧尚冰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不后悔,这是萧之雪欠我的。她该还。我的错是我不该隐瞒她这个真相。我没有资格隐瞒这个真相。让她和杀父仇人活在一个屋檐下。”

  “你想没想过,有朝一日真相被揭穿了,你要怎么办?萧之雪要怎么办?她……”随浅微微眯眸,“她会疯吧?”

  韩承没有马上回答,他拿出根烟,刚要点,似乎想起来这是医院。又收起了打火机。

  他用白皙的手指捻着烟叶,嘲讽地一笑,“疯了又怎么样?那她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旋即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就算是疯了,就算她恨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面无表情的随浅似乎被韩承的话触动了,她的表情有一丝龟裂,眼底露出一丝迷茫。

  虽然接触不多,但韩承的为人她还算是有些了解。总以为,韩承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不会真心爱上一个女人。

  女人对他来说,应该就像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衣服。

  然而原来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遇到真正能够爱到骨子里的那个女人。

  遇到了,就是万劫不复。

  那么她和顾景桓呢?他们算是遇到了彼此么?若遇到了,又是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随浅入神地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韩承什么时候离开了,她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

  或许,正如顾景桓所说,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吧。

  ……

  顾景桓在重症监护病房观察了两天,由于生命各项体征都向着越来越乐观的方向变化,大家的心情也都越来越开朗。

  顾景桓也恢复得极快,似乎在冥冥之中,他的求生**特别得强烈。

  于是在转移到普通病房的当天下午,他就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动作迟缓地环顾一周。小包子正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ipad,两个护工则安静地收拾着房间。

  然后……然后就没有别人了。

  顾景桓刚从鬼门关走出来,心心念念地就是先见见小丫头,然而……见,不,到。

  不但是当天他醒过来没见到,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见到。

  苏曼,萧之雪,顾氏高管,王琳甚至是盛丹都来了,然而顾景桓还是没看见随浅!

  他不问随浅去哪儿了,于是没人主动和他说。这让作为病人的顾景桓,十分得暴躁。

  偏偏他还天天都能看见小包子,就和上幼儿园似的,小包子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走。一分一秒都不带差的。

  顾景桓无聊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小包子在眼前晃,想问随浅又开不了口,这心上就和有蚂蚁在爬似的。

  终于又过了两天,他忍不住了。

  “咳咳,兜兜,你早上是怎么来的?”

  “司机送我来的。”小包子头都没抬,敷衍地答。

  “你为什么想过来这儿?”顾景桓继续旁敲侧击。

  “看你。”小包子大眼睛骨碌碌转转,认真地答。

  笑话,来这儿是为了不让随浅浅送我去练武术,这个原因他会说?

  “你天天来看我,不生我气了?”

  “嗯,看在你都快没命的份儿上,我不生气了。而且你放心,我也不会让随浅浅生你的气的。”

  “咳咳,”顾景桓瞥了一眼别处,有些不自在地问,“那随浅人呢?”

  小包子诡异地翘起嘴角,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和少清舅舅出去玩了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

  五分钟过后,顾景桓忽然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

  医院里,顾景桓因为见不到小丫头辗转反侧,而随园里,也有人为了让随浅去见顾景桓而急得脑袋都在冒烟。木私共才。

  随浅上次去赴萧之雪的约,本来就有病在身,经历了顾景桓的事情之后,病情更严重了。

  顾景桓昏迷那两天,她还能凭着一股气坚持着,然而听到顾景桓醒过来的消息,她当时就昏倒在了走廊上。

  紧接着就是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医生都束手无策了,然而谢天谢地,昨晚她的体温奇迹般地恢复正常了。

  “浅浅,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顾景桓可是盼着你呢,每次我们去,他可都抻长了脖子往我们后面看啊,虽然他装得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可应该也想见你的吧。毕竟这一刀人家可是给你挡的。”盛丹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随浅的床上。

  “去,肯定要去的。”随浅低头看着手里温热的水杯,“再过两天吧,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原谅他了?”

  “不知道。”

  “那你爱不爱他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

  “那顾少清呢?你对他什么想法?”

  “那不一样,他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

  盛丹和随浅掏心掏肺地聊着,完全不知道两人的对话,悉数落到了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顾少清站在门口,端着托盘,陷入了沉思……

  ……

  傍晚,小包子刚被司机接走,顾景桓的病房里就来了一位客人。

  “我猜你早晚会来。坐。”顾景桓撑着坐起来,云淡风轻地指了指沙发。

  “为什么觉得我会来?”顾少清没坐,他站在距离顾景桓病床不远的位置,遥望着他。

  “其实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比方说,在那天医院见面之后。”顾景桓眉眼间有一抹不属于他的飞扬,那是面对对手才有的浮夸的耀武扬威的神色。

  “你早晚会来告诉我,小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是我误会了小丫头。告诉我我所不知道的那些隐情,然后我和小丫头就会和好。”

  被他那副欠揍的模样气到,顾少清举起拳头就向他揍过来。“混蛋!”

  然而最终,拳头在距离顾景桓鼻梁一厘米处停了下来。

  顾少清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浅浅现在高烧昏迷不醒,医生说她再烧下去就不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

  “高烧昏迷?”顾景桓脸上的淡笑消失了,他面色凝重地重复顾少卿的话。

  “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就是抱病在身,后来病情反复,高烧几日都不退,她都快死了,你他妈知不知道?”顾少清眼眶通红,鲜少见地爆了粗口。

  顾景桓沉思了几秒钟,突然,他拔掉手上的针管,猛地掀背下床,穿着病号服就跑了出去。

  “喂,你去哪儿?”顾少清追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

  然而顾景桓只是捂着伤口,朝着出口走去。

  门口的保镖立刻进屋给他拿了大衣和,随后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人都走了,病房里鸦雀无声,顾少清站在门口,突然就笑了。

  目的达到了,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把病房门关上,下了电梯。

  一直走到医院门口,前路突然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住。

  “是顾少清顾先生么?”为首的保镖微微躬身,恭敬地问道。

  “是。”顾少清冷静地看着几人,点了点头。

  “请您和我们过来,我们老板想见您。”说着,保镖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

  顾少清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奔驰低调地停在马路边。

  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后座的车窗缓缓地落下来。

  顾少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材魁梧的保镖,向着奔驰走过去……

  ……

  随园。

  晚上,随浅吃了药,和随浅、王琳在客厅里聊天,难得今天她退烧了有精神,几个人的心情也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十分高兴。

  过了一会儿,随浅的药劲儿上来了,盛丹立刻扶她回屋休息。

  然而她刚下楼,荣伯就走过来,“盛小姐,顾先生来了。而且是直接闯进来的,现在车已经快到主宅门口了。放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