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老虎发威

  精致的瓜子脸,完美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小了十几岁。

  欧洲人特有的深邃轮廓将她勾人摄魄的大眼睛衬托得淋漓尽致,她的眼睛是碧海般的蓝色的,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盘成发髻。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随浅目测她至少有一米七五。身形也足够丰满,丝毫没有松垂之态。

  不得不说,女人保养得很好,她微微苍老的声音与样貌不大符合,听声音她的年纪应该最少有五十岁。但看容貌,也不过四十岁。

  看得出来,这位女士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你好,随浅。很高兴认识你。”随浅率先开口,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对她并不友善,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还是礼貌大方地对着女人微笑。

  “你叫我立sa就可以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好。立sa。”随浅点点头。

  听着二人竟然真得交谈上,顾景桓眉头微蹙,突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二人的谈话,转头问立sa,“你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么?”立sa故作受伤地轻声问,说完她完全将身旁的随浅当成透明物体,还抛了个媚眼给顾景桓。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父亲虽然是俄罗斯人,但我母亲是个中国人。所以我也算是中国人。从小妈妈就和我说中国山川地大物博,第一次来a市,听说景桓请假在家休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景桓你做我导游,明天带我在a市转一转呢?”

  立sa神情专注地望着顾景桓,海蓝色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熟稔。

  “明天没空。”

  “那后天也可以。”

  “没空。”

  “大后天也可以,你哪天有空我都可以。”立sa耸了耸肩。丝毫不因为顾景桓冷淡的态度而有所恼怒,反而异常迁就。

  随浅看着顾景桓有些怪异的态度,和二人同样诡异的对话,脑子里联想起最近听到的新闻,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明天我没事,要不我陪你吧。”随浅今天出奇地热心。

  立sa惊讶地挑挑眉,只是她的惊讶始终带着一丝玩笑。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是谁给她当导游一样,她爽快地道,“好啊。”

  随浅又要再说话,却被顾景桓抢先道,“算了,我去吧。”

  顾景桓转头抚着随浅的小脸,冷沉中带着一丝温柔,“随氏和莫氏的合作最近需要你亲自把控,还要去医院。随氏和医院两头跑已经够吃不消的了,我去。”

  立sa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互动。眼里闪过一道利光,但随即她脸上就露出令人觉得舒服的笑容。恍若刚才的锐利只是错觉。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说着她伸手握住顾景桓的手臂。

  随浅的目光扫过她握着顾景桓手臂的干枯的手背,很快划开了视线。

  顾景桓面无表情地将手臂抽出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立sa优雅地离开了,顾景桓和随浅也回了公寓。

  只是被立sa一搅和,两人之间再没有那种温馨甜蜜的氛围。食材放下,随浅只简单地做了两个炒菜闷上米饭,就草草地结束了本该其乐融融的煮饭过程。

  饭后,顾景桓原本起身刷碗,却突然响起来。

  “我去吧,你接电话去。”随浅推着他出了厨房。

  “把碗放在那儿你不用动,我接完电话回来刷。”

  “听你的听你的……”才怪。

  ……

  书房里。

  顾景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听着听筒里女人刻意装出的温柔娇媚的声音。

  “你的小妻子也不怎么样嘛。我以为会是什么惊天绝世的大美人呢。”

  男人淡淡地听了许久,才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以后不许再找她。”

  “怎么了嘛,我只是有些好奇,能够让你顾景桓爱上的女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我承认她是比我年轻,可除了年轻之外她哪点比得上我?”

  “她什么都比你强。”男人单手插兜,薄唇微动。

  “是么?床上功夫也比我好?”

  “立sa!”

  “哎呦,这就生气了?好了,那我不说了,期待明天见面哦。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我可是很想念你的。爱你。”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顾景桓将通话记录删除,扔在桌上。

  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那双魅惑人心的凤眸不时地射出幽深黑暗的光芒,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那样的黑暗陷下去,就会是万劫不复。

  ……

  清晨。

  灰蒙蒙的乌云遮蔽了骄阳,灰黑色笼罩着大地,仿佛马上就会沉下来的云朵让这个早晨压抑沉闷。

  立sa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景桓刚做熟了早饭。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就将给关了,然后叫随浅起床吃饭。

  饭桌上,寡言的随浅淡淡地开口,“今天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两把伞。立sa既然是第一次来a市,你就带她去吃点特色菜。既然是替我照顾客人,就别板着一张脸了。别让人家说我们礼数不周。”

  随浅隔着饭桌“偷袭”顾景桓,戳了戳他的酒窝。她总感觉他今天有些不对劲。确切地说从昨晚开始就有些消沉。

  “嗯,听你的。我晚上接你下班。”顾景桓顺势捉住随浅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闻着随浅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味道,他觉得心神安宁。

  “不用去接我。你照顾好立sa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啦。我要去一趟医院,再去接小包子。”

  “到点了,该走了。”随浅看了看手表,放下了筷子。

  快速换了衣服鞋子,顾景桓送她到门口。

  突然已经跨出去一步的随浅回身勾住顾景桓的脖颈,她精致淡然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笃定的神色,“老公,其实我很大度的。你加油。”

  说完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趁着顾景桓怔愣的瞬间,她逃似的拎着包出门了。那表情就像是吃了鸡的黄鼠狼。

  随浅走了以后顾景桓没有马上下去,立sa给他打了五个电话,也在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发短信告诉他,她已经到楼下。

  只是顾景桓却仍旧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将早上的碗筷都刷了,吃剩的饭菜包好冷藏,这才换了身衣服下楼。

  顾景桓走出楼门,一辆加长版林肯就从不远处无声地划过来。

  后车门打开。立sa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露出来,她拍拍身旁的座位,和善地道,“上来吧。”

  顾景桓单手插兜,不上班的他脱下西装,换上了黑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他站在阳光下定定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钟,而立sa则在背光里痴迷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高大俊美的男人,越看越着迷。

  最终顾景桓还是坐了进去,有些事不是不面对就能彻底解决的。

  车门一关上,立sa就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一样缠上来,“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会上车。”

  回应他的是顾景桓冷冷的沉默。

  立sa笑盈盈地转头吩咐司机,“去凯撒酒店。”

  ……

  凯撒酒店总统套房。

  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浴室外,顾景桓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端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这座城市的风景。木坑在才。

  已经开始下雨了,黑沉沉的天色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桌上那只进屋之后立sa亲自替顾景桓点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底端,却没有被他碰过一口。

  自从前阵子和随浅和好之后,烟他就不抽了。小丫头不喜欢闻烟味,虽然她不说,但每次和他亲近她都会像只小猫似的轻轻嗅嗅,如果闻到了烟味秀气的眉毛就会微微皱起,如果没闻到,就会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其实这些顾景桓都看得到,他的小丫头一颦一笑,因为什么,包含了什么,这些他都知道。

  包括今早她突然说的那句话。

  她是在告诉他,她不相信外面那些传言,她相信他的为人。

  “呵。”顾景桓冷笑一声,仰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没过一会儿浴室的门便开了。

  身材高挑丰满的女人只裹着一条遮到臀部的浴巾,就光着脚走了出来。

  她走到男人身后,环住他精瘦的窄腰。

  “景桓,我很想你。”说着那双手开始不规矩地乱动。

  顾景桓转过身,将立sa的双手扯开。

  “你请的酒我喝了,既然你不需要我当导游,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改天我会安排一桌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顾景桓举了举空了的酒杯,从立sa身旁走过,却一把被她抱住。

  立sa抬头看着顾景桓,碧蓝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我见犹怜的薄雾。

  “你是嫌我年纪大了么?第一次的时候我才四十岁。可现在我都五十七岁了。我知道你很介意。可是你看看我,我还和当年一样的。我会让你开心的。”

  立sa将浴巾扯开,将自己袒露在顾景桓面前。

  的确,五十七岁的人,能够保养得像她这样,皮肤一点不松弛,实在是件太不容易的事情。天知道她每年都要花数十亿去保养自己,就为了能够让顾景桓不嫌弃她。

  “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你已经几年没碰过我了。”立sa画着浓妆的精致脸庞漫上失落,看着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立sa,我们之间从来谈不上喜欢。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这不是我们从始至终都达成的共识么?而我们的关系早在五年前我把钱还给你的时候就彻底结束了。”

  “可你今天还是来了啊!你知道我说得‘导游’是什么意思!这不一直都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么?你来了,就说明你同意和我做了,为什么又要走了?是我不如你想象得好么?”

  “没关系,如果是因为这样,我给你准备了新鲜的。你喜欢年轻的是么?我给你准备了。我不介意和她们一起服侍你!”立sa的眼里显现出近乎疯狂的执拗。

  她转身披了一件性感的真丝睡衣,随后摁了前台服务。不一会儿,就有八位穿着比基尼的女人敲门进来了。

  八个女孩风格各异,有高挑丰满的狐狸精型,有纤瘦精致的清秀型,也有干净温婉的邻家妹妹型,比基尼将她们姣好的身材、美好的曲线显露无疑。满满的胶原蛋白在她们身上呈现。

  “裹得这么严实干什么!”立sa眼中带着喷火的嫉妒,大吼了一声。

  话落八个女孩一哆嗦,纷纷解了最后一层屏障。

  “景桓,你喜欢要哪个?”

  “要哪个都行,都要了都行。只要你不会不要我。我都会满足你的。”立sa重新贴上来,却被顾景桓再次推开。

  “我先走了。”他冷冷地看了眼此时让普通男人血脉喷张的场面,面容淡漠地像是看几坨猪肉。

  “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来?”被推开的立sa恨恨地抓着他的手腕,满脸哀怨。

  顾景桓瞥了眼立sa肩膀上一处不大明显的老年斑,神色很淡,表情也很淡,“如果我不来,难道让小浅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么?”

  “你就这么在乎她?我并没有说要取代她的位置。我不要名分,我就求你能时常来看看我,陪陪我,我的要求很过分么?”立sa眼中含泪。

  “你会找到那个陪你的人。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顾景桓眼神有些波动,十几年的牵系,虽然和她在一起的回忆并不值得铭记,不可否认她仍旧是在他苦难的时候伸手帮她一把的那个人。虽然她有她的目的,但这份援助之情他始终感激。

  “错的开始,就该早点结束。立sa,你是聪明人。”顾景桓沉沉地说着,将立sa攀着他手臂的双手第三次挡开,转身离去。

  “既然来了,还想就这么走?”立sa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顾景桓脚步微顿,偏头看她。

  “给你的红酒里我早就下了药。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上有些燥热?”立sa邪魅地勾起嘴角,笑容像是美女蛇在吞吐毒液。

  桌上空空如也的红酒杯只剩下几滴残渍。大部分都已经在刚才被男人一口喝尽。

  顾景桓脸色一变。

  “我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则你永远都是我的!就算我死了,没我的允许,你也是我的!”立sa抱着手臂,女王般傲然地抬起头。

  顾景桓身上骤然散发出森冷的寒意,他站在原地,看着立sa向他越来越近。

  立sa痴迷地端详着顾景桓的全身上下,纵使她曾经看过很多遍也仍旧觉得百看不厌。

  她贪婪地抚摸着顾景桓棱角分明的脸庞,迷恋地道,“小心肝,你真的是越来越有魅力了。这么多年我果然没选错人。看,经过这么多年,你还是摆脱不了我。我赢了。”

  倏地,立sa在顾景桓身上游走的手被猛地捉住,男人沉沉地道,“不一定吧。”

  “你,你怎么还有力气?”立sa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看着他。

  “十七年前,就是就是因为被你摆了这一道……”顾景桓手指微微用力将立sa的手拿离自己,俊脸冷然,“这么多年了,总得长进点。”

  “你没喝那杯酒?”立sa大胆地猜想,却很快又将自己的猜测否定,“不对,你喝了,我看到你喝了。”

  “我确实是喝了,只是喝的不是你开的那瓶。你确实是老了。以前的你不会用这一招留住我。”顾景桓勾起嘴角,脑袋里晃过五年前的一幕,一闪而逝。

  “我不老!”立sa抚摸着自己的脸,极力争辩。

  “好自为之。”

  “景桓!景桓!”

  身后响起立sa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然而顾景桓大步走出去,恍若未闻。

  ……

  随浅从早上到了随氏开始就没闲着过,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才将分公司的事情处理完。

  她起身伸了伸四肢,转了转脖子脖子,身上的骨头顿时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门被敲响,王琳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拎着个食盒。

  “小姐,您还没吃午饭呢。要不要现在吃?”

  果然随浅的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随浅和王琳对视一笑。

  丰盛的饭菜竟然还是热的,随浅刚夹了一筷子脸上就浮现出满满的诧异。

  “醉仙居的?”随浅问。这道佛跳墙只有醉仙居能做出这个味道。

  “嗯。”王琳敬佩地道,“这您都吃出来了?真是饿了,快吃吧。”

  随浅点点头,每个菜都吃了一口,味道非常好,都是她爱吃的菜,而且是热乎的。

  只是……

  “这是你刚买回来的?”

  “嗯,您觉得口感怎么样?我已经特意快一点赶回来了。只是路上堵车……”王琳有些愧疚地道。

  随浅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醉仙居到随氏来回最少一个小时的车程,中午又是高峰时段,起码要十二点就去才能现在回来。

  “你吃饭了么?”她忽然问。

  “我……”王琳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低头道,“吃了。”

  那一刻,随浅的心里有一股热流奔涌而过,她听到了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那是对王琳最后的一点防备。

  “坐下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饭也够多。正好。”随浅说着就将另一碗白饭摆在对面。

  “我……”

  “陪我一起吃。”随浅强硬地命令。

  “……是。”王琳眼眶一红,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默默地吃完饭,随浅继续处理公务,王琳则清理了餐桌,然后开始汇报她处理不了的几件事。

  “小姐,上午有位男士自称他是立sa女士的秘书。他说我转达给您您会愿意听。”

  “他说什么事儿?”

  “立sa小姐说明天下午想请您去喝杯咖啡。您要去么?”

  随浅摸索着嘴唇,琢磨了半晌,“去。但是咖啡就不要喝了。就说咖啡到处都有,我请她喝地道的中国特色,茶。”

  “好。”

  “这个立sa是什么人,你知道么?”随浅补充道,“就是打算投资五十亿到顾氏的那位女富豪。”

  “是她?”王琳一开始也没将这个立sa和那个女富豪挂钩,此时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些怪怪的,这个立sa不就是和先生传绯闻的那个么?

  “不了解?”

  “哦,不,不是。”王琳道,“立sa,是美籍中俄混血。年轻的时候嫁给了比她大三十岁的美国一位著名的富豪,在她四十岁的时候那位富豪死了,她继承了他所有资产,包括公司。”

  “这立sa也是个奇人,就在所有股东都以为她会变卖资产,挥霍钱财的时候,她却将公司接过来,并且打理得井井有条,公司在她手里市值翻了十倍不止。五年前她把公司让权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则到处投资。这些年,她的资产数额,不可估计。”

  “只是业内针对她个人的风评不大好。听说她有数不清的情夫。大多数是比她年轻几十岁的那种。还有一些传言说她贴身跟从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是她亲自‘挑选’过的。”王琳特意加重了“挑选”二字。

  此挑选非彼挑选。

  “至于其他传言,就没什么意思了……”王琳呵呵地干笑着收尾。

  随浅却像是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着揶揄道,“其他传言是不是说立sa包养过景桓,两人如今旧情复燃了?然后我这正宫之位坐得不稳?”

  “……”王琳擦擦汗。

  “说着当笑话听就是了。我相信他。”经历了上次因为不信任引起的误会,随浅现在吃一堑长一智。

  “你去回复立sa,我很期待和她的见面。”随浅眼里划过一抹冷幽的光芒,“老虎不发威,被人当成病猫总也是有些屈辱的。我很好奇,这位杰出的女商人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

  “好。”

  ……

  次日。随浅和立sa原本订的下午三点在一期一会见面。

  然而两点的时候,立sa突然打电话过来要求改个地点,说她之后还有个会议。如果去茶庄的话怕赶不上开会时间。

  随浅没什么意见,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司机小王转头询问刚挂了电话的随浅,恭敬问道,“随董,我们去哪儿?”

  随浅收起,淡淡地启唇,“凯撒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