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忽悠忽悠就瘸了

  秋高气爽,暖阳高照,百花悉数凋零,独留一抹菊黄。

  郊外。

  随氏旗下的度假村中,茂密的树木丛林里。叶子层层叠叠地飘落,在树下铺就出一层淡金色软垫。树旁湖水,淙淙潺潺,自高处流向低处。

  随浅将自己的鱼竿架在身前的凳子上,自己靠在躺椅上,单手枕着头,遮了半张脸的墨镜在阳光下泛着妖冶的紫色光芒。而她身旁,一身休闲装扮的老人安静地坐在岸边,拿着鱼竿耐心地等着鱼儿上钩。

  半晌,伴随着“哗啦”一声破水声,老人迅速提竿,将正挂在钩上扑腾的鱼给取了下来,动作娴熟地将鱼儿放进一旁的桶里。

  老人看着自己桶里这几尾悠闲自得的活鱼,再看看旁边属于随浅的空空如也的桶,眼角眉梢不由得染上了得意。

  “哈哈,丫头你再这么不专心。今天这湖里的鱼可就都被我老头子包圆儿了。”梁老抖着一双精光迸射的狐狸眼,开怀地笑道。

  听见这话,随浅平静的眉目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眼梁老,随即又闭上,优哉游哉地吐出一个字,“困。”

  上午她在办公室刚和路子遇他们部署完如何应对顾氏的事情,就接到了梁老叫她出去钓鱼的电话。

  以前小的时候,随浅就时常陪着外婆去钓鱼。后来外婆去世了。随浅有时候想外婆了就会去钓鱼,碰上过梁老很多次。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成了结伴钓鱼的忘年交。

  “昨晚做贼去了?”梁老呵呵笑着。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随氏今天早上发布app2.0版本,顾氏今天上午又发布新产品。我哪有功夫睡觉啊。”

  “哎呦,我们随董事长都这么日理万机了,还抽空来陪我老头子钓鱼,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梁老打趣着她,不忘揶揄,“既然随氏现在都强敌环饲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来陪我钓鱼呢?”

  “偷懒。”随浅懒洋洋地掀唇道。

  如今她从纽约回来也有一年多了,平时俗务缠身,真正能腾出功夫再陪梁老钓鱼的时间少之又少。

  梁老也知道,所以轻易不找她。

  今天这么紧要的关头,梁老约她钓鱼,随浅怎么能够不来?

  她不可觉得这是个巧合。

  “呦呵,我就喜欢你这丫头身上这股子从容劲儿,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八风不动泰然自若,这一点就比我那几个儿子都强多了!”梁老眼中流露出欣赏的意味。

  “你这老头儿,有话就直说。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随浅睁开眼,将墨镜摘下,坐了起来,刚刚在这儿她睡了一会,现在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梁老被随浅这么说也不恼,只是眼中划过精光,呵呵地笑起来。

  “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儿,我正好也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随浅挪到小凳上坐下,拿起了自己的鱼竿,“来吧,咱俩比一局,限时一个小时。”

  随浅将自己的空桶和梁老沉甸甸的桶摆在一起,又道,“我让你这几条鱼。一个小时谁先把自己的桶装满,谁就赢了。赢了的可以要求输得那方答应一件事。”

  梁老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了眼自己的桶,又看了眼随浅的桶,心说虽然这丫头钓鱼的技术不错,但是自己已经有这半桶了,一个小时钓满一桶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想着,梁老就同意了随浅的提议,“好,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先说好啊,不许欺负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不许在钩上做什么手脚,也不能钓完了拿我的桶充数!咱们就是实打实地往自己的桶里钓鱼!”

  “好。”随浅轻笑,痛快地点头应。

  计时开始,两人同时抛竿,开始钓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过三分钟,随浅的鱼竿就开始抖动,她提竿将鱼扔进桶里,继续抛竿。又是不大一会儿工夫,随浅的鱼竿又开始颤抖。

  第二条鱼……第三条鱼……第四条鱼……短短的二十分钟过去,随浅桶里的鱼已经和梁老的一般多了。

  再看梁老那边,二十分钟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这样的情况把梁老的眼睛都看直了,他的额头上因为阳光照射冒出细密的薄汗,他擦擦汗,将自己的鱼竿提上来,检查鱼钩有没有问题,又看了看两个人的钓饵,只是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想到有可能是地域的问题,于是将自己的小凳子往上游又挪了挪。

  随浅就坐在原处,静默无声地看着梁老折腾,自己时不时地拎起竿子提上来一条撒欢抖动的鱼。

  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眼过去。

  随浅的桶早在十分钟前就装满了,她双手枕着头又靠在躺椅上,斜眼瞥瞥梁老面前那大半桶鱼。

  清冷的丹凤眼里多了一抹笑意。

  “愿赌服输?”她笑盈盈地拿话噎梁老。

  “嘶,这真是怪了,丫头你说实话,你这鱼竿真没问题?”梁老背着手站在两个鱼桶前,满脸不解地问。

  “自然是没有。”随浅笑着答,她的笑容淡雅中透着贵气,宛若一朵白牡丹。

  “唉,那好吧。我老头子输了,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梁老一脸郁闷地问。今天本来是准备他下套给随丫头钻的,没想打扫,忽悠忽悠得倒是把自己忽悠瘸了!

  “以梁家的名义,同时收购顾氏和随氏的股份。钱我出,至于方法你看着办。只是坚决不能让人猜到这背后的人是我,尤其是顾景桓。其余的你随意发挥。事成之后,你所收购到的股份当年所得的红利,都是你的。”随浅淡淡地道。

  梁老一愣,“你这是……”

  “这一次,不论是顾家赢还是随家赢,结果都会是两败俱伤,我不想让别人渔翁得利。”随浅意有所指。

  “嗯,丫头你这招釜底抽薪,确实是妙。既能够在随氏落下风的时候保住随氏,又能够在顾氏落下风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收购顾氏。”梁老赞许地点点头,神情郑重起来。

  “只是随丫头,你所谓的渔翁得利,说的可是景桓?”梁老问。

  “我不知道。”随浅摇摇头,表情严肃而落寞地道,“我始终看不出来,这最后的最后,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得利的人不会是顾景桓。现在的顾景桓为了收购这几大集团,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况且只要有她随浅在,她不可能看着顾景桓渔翁得利,他们的结局最多只能是两败俱伤。

  要说现在谁的赢面更大一些……顾氏,sg,随氏,随浅竟然完全预料不到。

  梁老也沉默了,他也感觉到了,整件事的背后仿佛有一只大手,在随意地操纵着这盘棋局。

  “梁老放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随浅深吸一口气,“梁可现在怀了身孕,我不会让她被牵连进来。少清……我不会让他参与这件事。”

  梁老眼神一亮,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感激,随氏这样的紧要关头,能用的人本就不过。让随浅放弃顾少清这条得力臂膀,他也知道是有些强人所难。

  可他却没有办法。所以才想要今天叫随浅出来,和她商量。

  见随浅轻易地就同意了,梁老语重心长地道,“丫头,谢谢你。”

  “不谢。”其实我原本就不想让他参与,因为我比你更不想让他为难。随浅在心里默道。

  谈完了事,钓完了鱼,梁老留下了一条鱼留作午饭,其余的连带着随浅的全都放回了湖里。

  两人拿着鱼竿和桶,缓缓地往大路那边走,数个保镖见状连忙上去接应,又回湖边去拿凳子和小茶桌。

  就在随浅临上车的时候,梁老忽然叫住她,凑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丫头,你告诉告诉我呗,你到底是怎么钓上来那些鱼的?如果不是鱼竿的问题,为什么你休息那会儿,鱼竿里就没钓上来半条鱼呢?”

  随浅微微一笑,对其中一个头发微湿的保镖招招手,“来,和梁老说说,你刚干嘛去了。”

  “我刚下湖放鱼了。大小姐说一会儿等她坐下,让我看准了她竿所在的位置,放一盆鱼在那下面。”

  “……”梁老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啊?这样也可以?”

  “兵不厌诈。和您老钓鱼,没点准备我能来?”随浅耸耸肩,不等梁老反应过来,已经笑呵呵地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车子开出了这片林子,遥遥地随浅看见后面梁老气得跺了两下脚,瞬间,她觉得阴翳的心情好了许多。

  ……土节双技。

  回程的路上,保镖将刚刚盛丹打过电话的事情汇报给了随浅。

  “顾氏动作很快,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召开了发布会,拿出了王秘书偷偷进入他们技术室的监控资料,现在王秘书已经被警察局带走,随氏也即将被控告指使他人窃取商业机密。由于顾氏之前对随氏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现在群众们都认为这是随氏在报复。现在随氏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随浅接过下属递上来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还有……”

  冰凉的水润了干燥的喉咙,身心都舒服了许多,随浅擦擦嘴,“还有什么?”

  “sg趁机取消了随氏和前几日被收购的几个集团的合作。合约马上到期的,严明不再续约。还不到期的,现在随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都来向随氏索要赔偿金了。他们说随氏严重违反了合约,损害了他们的声誉。”

  想起电话里盛丹之前要他问的话,保镖又道,“盛总让我问您,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