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算无遗策,要她家破人亡

  这是靳南第一次亲口承认,他把她当妹妹。

  岑青禾隔着半个车身望向靳南的脸,早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都是面色寡淡,一个是一夜未睡,另一个是飞机惊魂。几秒之后,她朝他咧嘴笑了笑,他也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说:“上车吧。”

  他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岑青禾没让他开车,他坐在副驾。

  她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靳南说:“你等我打个电话。”

  他直接打给了靳辉,靳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靳南说:“我在冬城。”

  靳辉很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我坐飞机回来的。”

  不用想,靳辉的惊诧只会比岑青禾多,靳南说:“我跟青禾在一起,我们就不去找你了,你问到是什么人去的安泠吗?”

  靳辉回道:“刚打听到,是省检察院那边派去的。”

  靳南问:“你认识吗?”

  靳辉说:“那边也分很多派系,我刚给熟悉的人打了电话,他也说这次的检查很蹊跷,一般下属市的事儿也不会闹到省里来,应该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等着人赃并获好定罪。”

  岑青禾就坐在身边,靳南不敢过多的表露什么,怕她担心,他始终如一的口吻,问:“我们现在回安泠,能不能见到人?”

  靳辉道:“现在各地都很敏感这种案子,如今还没确定,你们就开始到处找人找关系,反倒对她爸爸不好,你让她稳一稳,先别急,只要金条不是她爸爸的,那她爸爸也不傻,一定不会承认,既然要坐实他收礼的罪名,那总得把送礼的人找到,对方不会这么快就定罪,你们趁这功夫赶紧把那个送礼的人找到,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岑青禾她爸洗清嫌疑。”

  “还有,你要跟她回安泠?”

  “嗯。”

  靳南不是个爱说话爱表达的人,但他为数不多的话语中,却有一股奇特的魔力,仿佛一个‘嗯’字,就能清楚的让靳辉明白,岑青禾在他心中是不同的,这个忙他一定要帮。

  其实不看这个,单看靳南肯坐飞机赶回来,明眼人也明白岑青禾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

  原本靳辉还想提醒靳南,不要太过掺和,毕竟身份在这儿摆着。

  但是话到嘴边,靳辉沉吟片刻,出声道:“我这边帮你问问看,是不是她爸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

  靳南说:“谢谢。”

  一句谢谢,让靳辉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坐飞机回来的,身体没事儿吧?”

  靳南回道:“还好。”

  “嗯,照顾好身体。”

  “知道了。”

  “去吧,我这边有消息打电话给你。”

  靳南挂断电话,岑青禾眼露焦急的问:“怎么样?”

  靳南说:“我爸的意思,也是叔叔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要整他,建议我们现在最好不要自乱阵脚,要赶紧找到那个送礼的人。”

  岑青禾眉头一蹙,拿着手机打给郭树新,无一例外的,里面传来的是已停机。

  岑青禾不想让自己的慌里慌张影响到靳南,而且看他脸色,怕是还不如她呢。

  “这么早就坐飞机过来,没吃饭呢吧?咱们先吃饭。”

  岑青禾开车带靳南回市区,路上商绍城打电话给她,说:“郭树新一定不只是出国谈生意这么简单。”

  岑青禾皱眉,“怎么说?”

  “我叫人去查他的动向,竟然从不同人嘴里听到完全不同的答案,有人说他去了马来西亚,有人说去了缅甸,还有认说去了冰岛,摆明了跟我这儿耍贼呢。”

  岑青禾沉声说:“那他到底出没出国?”

  商绍城道:“我已经叫人去调航空公司的出境记录,但不知道他哪天走,坐的哪家航空公司,去的哪儿,什么都不知道,大海捞针一样,查也得费几天功夫,这还是假设他出国了,如果他还在国内呢?其实无论他出没出国,现在可以百分百的得出一个结论,这人一定有鬼,他在故意躲着。”

  岑青禾当即就炸了,“他什么意思啊?我爸哪儿对不起他了?是我爸对他不好?还是我对郭晋恺不好?!”

  靳南侧头道:“先把车靠边停下。”

  岑青禾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车上还有靳南呢。

  待到靠边停下之后,商绍城劝她,“你冷静,郭树新的身家我找人估算了,也就千八百万,他会倾全部身家给你爸送礼?关键送完礼还不说,像是预先埋好了雷,就等着有人上你家去挖雷。”

  岑青禾冷静下来,蹙眉接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郭树新埋雷,郭树新不过是个倒手的?”

  商绍城‘嗯’了一声:“现在郭树新故意藏起来不露面,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儿,怕咱们找他。”

  岑青禾一想起岑家对郭家,再次气不打一处来,“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不求他感激感谢,但他也不能跟别人合起伙来坑我爸吧?别人到底许了他多大的好处?让他连救命的老战友都坑!”

  商绍城比岑青禾冷静,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并且理智的分析过。

  他说:“我开始也像你这么想过,觉得郭树新很可能跟别人合伙坑你爸,但我叫人去查他从去年七月份,也就是郭晋恺在夜城工作开始,到现在小一年了,就前半年而言,他几乎从来没出过h省,谈得几笔不错的买卖也都是在本市,无任何资产转移,也没有其他异样,你之前不还跟我说,郭晋恺调到海城去上班,郭树新还亲自去你们家一趟,带了那么多东西,特别感谢。”

  岑青禾纳闷的接了句:“是啊。”

  商绍城继续往下说:“我不信郭树新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在明知道要害你爸的情况下,还能跑到你家里去表示感谢,关键他也给你寄了好多吃的喝的,你都觉得,这不是贵不贵重的问题,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

  岑青禾想起来,之前郭树新给她寄了很多野生的干蘑菇,一看就是自己家里面摘过又晒的,洗得干干净净,她当时还跟商绍城说,郭叔叔有心了。

  “你是说……郭树新起初不知道花盆里面有黄金?”岑青禾努力运转着发僵的脑子,不让愤怒压制理智。

  商绍城说:“最起码我是这么觉着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坦荡。”

  岑青禾问:“那他为什么现在又躲起来?“

  商绍城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八成是幕后的人最近才联系郭树新,告诉他,当初他送的那盆花里面,埋着足够判他刑的金条,让他最好躲起来,不然连他带你爸,一个都跑不掉。能一出手就拿得出几十斤黄金的人,不会连个郭树新都吓唬不了。”

  经商绍城这么一分析,岑青禾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怪郭树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恨极了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到底是谁,费尽周折也要让她家破人亡?

  “那我们现在找到郭树新,就能找到幕后设局的人吗?”

  商绍城的回答让岑青禾心凉,他说:“知道郭树新为什么明知连累了你爸,也不敢露头吗?因为他心知肚明,就算他站出来替你爸说话,说这金条不是他送的,你爸也从来都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但背后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你觉得那人会面对面跟郭树新谈吗?对方只会竭尽所能的恐吓郭树新,如果他出来了,顶多是给你爸当个垫背的。”

  夫妻之间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朋友?这会儿郭树新就是为了自保,也断不会现身。

  岑青禾忽然觉得很是绝望,就算有商绍城和靳南在,就算洞悉了对方所有的阴谋,但又有什么办法?

  这个局是早就设好的,天罗地网,人赃并获。

  岑青禾一直以为经历的多了,她就可以足够坚强,但坚强是因为咬牙挺住,还能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呢?

  坐在车里,一个没忍住,她忽然泪涌眼眶。

  商绍城摸不到也碰不着,只能动嘴哄着。他之前的话靳南也都听见,从车里拿了纸巾递给岑青禾,靳南道:“你先别哭,总能想到办法,但凡是有人设的局,就绝对不会隐藏的滴水不漏,比如,是谁向省里举报的?”

  靳南话音落下,岑青禾像是寻到了一丝生机,眼眶含泪望着他。

  靳南回以肯定的目光,“既然能叫得动省里的人,一定不单因为你爸身居要职,举报的人也得有点儿分量,不然省检察院不会突然派人,半夜三更直接敲掉你家花盆的,这摆明了就是奔着抓脏去的。”

  商绍城道:“靳南,这边只能麻烦你去查,如果我动用家里的人脉,一定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对叔叔反而不好。”

  靳南毫不迟疑的说:“知道,我下午再打个电话给我爸。”

  商绍城再跟岑青禾讲话,语气就不自觉变得温柔,“你听话,有我们呢,不会让叔叔受一点儿冤枉罪的。”

  她在掉眼泪,闷声‘嗯’了一句。

  “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里难受,我想去看你还不能去,你要再这样,我在这边都吃不下睡不着了。”

  岑青禾止住眼泪,闷声回道:“我不哭了,你别担心我,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商绍城嘱咐靳南,“你照顾好她。”

  靳南应声,他最亲的人越来越少,岑青禾坐在那里抹眼泪,恍惚间让他觉得是常姗坐在那里。

  他怎么能让妹妹受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