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阿尔萨斯家族在宴会上这一出小插曲很快就宣告了结束。
麦克维尔先是向布雷森和崔丝塔娜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安达尔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一路上,麦克维尔都背对着安达尔,这让安达尔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爹现下心情究竟如何。
在坐会座位上后,麦克维尔都保持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也没有举起刀叉享用桌上的菜肴,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达尔那个便宜姐姐薇娅此时早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在他和麦克维尔还在国王面前讲话时,她就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安达尔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终究还是没能耐住自己好吃的心,抬起手从墨绿色的餐碟里拿了一块炸得酥脆的鸡块扔进了嘴里。
也许是因为刚刚他有幸被王后崔丝塔娜夸奖说像公主爱拉维妮的原因,此时宫殿里前来用膳的大多数勇者都将目光放在了安达尔身上。
结果,他们看见的就是安达尔狼吞虎咽不顾形象的吃相。
本来视安达尔为自己勇者之路上最大阻碍的众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都不禁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戒备。
就一个爱吃东西的蠢货罢了,有什么资格去和他们争夺拯救公主这一功劳?
阿尔萨斯家族可真是没落了,居然沦落到用一个不谙世事的蠢蛋来当自己家族的勇者,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是在场很多人的内心想法。
宴会在不知不觉间进行着。
待安达尔解决完餐桌上的鸡块后,他便看见有几个穿着一身紫袍的人从宫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在这些人走进宫殿的一瞬间,原本还算喧闹的宫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那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亲眼看着他们缓缓走到了布雷森和崔丝塔娜身前,然后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站在最前面的紫袍人开了口,很是沙哑,就像生了锈的竖笛发出的声音。
安达尔用他那超强视力看见——在那个为首的紫袍人身上的紫袍上,隐隐约约
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安达尔好奇地紧盯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人,连手里才拿的饼子一时间都忘了吃。
只见那为首的紫袍人从他那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颗透明的玻璃球。
在宫殿内流离的灯光下,玻璃球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华彩。
“现在开始吧。”
布雷森说。
为首的紫袍人点了点头。
只见他将玻璃球高高举起,嘴里念叨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在第一个紫袍人有所行动后,其余的紫袍就像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也都双手抬高,然后吟唱起了不知名的咒语。
宫殿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神圣而庄严的仪式。
在一众紫袍人的吟唱中,玻璃球渐渐从为首的紫袍人手中升起,直升到了半空中,然后旋转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五彩的光束从玻璃球球心射出,然后缓缓投向了远方。
不知道是不是安达尔的错觉,他感觉那道光束在路过他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向远方延长。
安达尔其实很想去跟着看一眼这束光究竟会照向哪里,但眼瞅着四周都没人起身,再加上身边还坐了一个死要面子的麦克维尔,他也不好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跑出去。
吟唱大概持续了5分钟。
在紫袍人结束吟唱后,那旋转在半空的玻璃球才终于遵守了一下牛顿定律,被重力牵引着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紫袍人手掌上。
为首的紫袍人将水晶球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大法师,搜灵的结果出来了吗?”布雷森出声问道。
被称作大法师的那个紫袍人先是将玻璃球收回了衣袖里,然后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回国王陛下,搜灵结果已经出来了。”
“啊,所以我女儿究竟在哪里?”布雷森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公主殿下在王国东北角与白骨公国交界处的大森林里。”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安静的满座宾客都哗然起来,就像一滴油滴到了沸腾滚烫的热锅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布雷森更是不顾形象地惊呼出声:“我女儿怎么可能会到那里去!”,坐在他旁边的崔丝塔娜听了这话后,则掩面哭泣起来。
为什么大家的反应都这么大?
安达尔有些不解,他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麦克维尔,只瞧见对方那冷如寒冰般铁青的脸色。
安达尔心里清楚,现在无论自己去问他这个便宜爹任何问题,都一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地辨听起周围的讨论声。
“公主殿下被抓到东北大森林了啊。”
“这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会凶多吉少?
安达尔疑惑地看向说话的人――一个长着络腮胡穿着一身墨绿色毛衫的男人,忍不住用手肘顶了顶对方的肩膀。
“诶,兄弟,问你个事诶。”安达尔说。
那络腮胡大叔转过了身子,用不屑的眼神扫了安达尔一眼。
“你是那个阿尔萨斯家族的勇者吧?”络腮胡大叔说,“怎么,找本大爷我有什么事吗?”
还本大爷呢……
安达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内心是忍不住地对面前这个络腮胡子吐槽,面上却挂着一个标准的假笑。
“那什么……公主不是被恶魔拐去东北大森林了嘛……我就想问一下东北大森林的事……”安达尔说,“为什么你们都说公主到了那里一定是凶多吉少?”
“这问题你还需要问我?!”那络腮胡子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达尔,就像看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非人生物一样。“你身为冬帝国的子民,还是那个100多年前风光无限的阿尔萨斯家族的勇者――居然都不知道东北大森林的事?”
知道了就不会跑来问你了。
安达尔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眼看着眼前人一脸懵逼的表情,络腮胡子终于确认了――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对东北大森林一点都不知晓的事实。
该说阿尔萨斯家族是把这孩子保护得太好……还是太溺爱了呢?居然连王国领土上最不能去往的地方都不给自家的孩子讲。
果然,阿尔萨斯家族没落是有原因的。
络腮胡子瞟了一眼坐在安达尔身后的麦克维尔,然后飞速地收回视线,语重心长地伸手拍了拍安达尔的肩膀。
“你看看你,还处于大好年华的……”络腮胡子说,“既然连王国内这最危险的东北大森林都不知道,还是别去逞什么强当勇者了,吃完这顿饭就回家吧。”
我也想回家啊。
但是……
安达尔偷偷看了麦克维尔一眼,对方仍然不苟言笑地端正坐在位子上,似乎完全没发现安达尔的视线。
“可以给我详细说说东北大森林的事吗?比如,它为什么危险?”安达尔问道。
“淦!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了,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长长见识。”安达尔说着,又露出了自己那招牌傻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络腮胡子看着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娃娃一脸天真地对自己笑,倒也不好拒绝。于是便听他说道:“这东北大森林啊,以前还算是冬帝国里的世外桃源。早在100多年前,四大帝国互相征伐的时候,很多人为了躲避战乱,都会选择去躲藏进深山老林里。这冬帝国的东北大森林更是其中的首选,也因此,在那还诞生了一种独特的森林文化。”
“但在30年前,蕾娜公主那事你知道吧?”
安达尔点了点头。
蕾娜的事他还是晓得的。
她的故事在整个坎布尔大陆几乎家喻户晓。
看着眼前年轻的小伙子点了点头,络腮胡大叔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着他那长篇的东北大森林介绍。
“就在蕾娜公主那事发生之后的一周,一只巨大的恶龙突然出现在了东北大森林里,一口大火将原本居住在那的人都焚烧成了灰烬……”
安达尔又点了点脑袋。
这事他也听说过。最后还是默德克斯大将军亲自出马才将那头恶龙斩于马下,终结了其罪恶而漫长的一生。
但是这和东北大森林危不危险有什么必要关系吗?
安达尔探究的目光看向络腮胡,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自那条恶龙出现以后,森林里就时常会有恶魔出现,引诱着无知的人类。短短30年时间,原本居住在大森林里的人类就都搬了出来。”
“国王没有管过吗?这可是在冬帝国的领土上啊。”安达尔问道。
“当然管过。但是管了又能怎么办呢?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欲望存在,恶魔就会出现。”络腮胡说着,喝了一杯桌上的酒。“听说在20年前,一个实力强大的恶魔突然入主了东北大森林,在森林里大开杀戒。为了阻止他,20年前,上一任国王还曾组建了一支军队前去讨伐他。但最后,那支军队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那那些士兵的尸体找到了吗?”
络腮胡摇了摇头。
“所以……你们之所以认为东北大森林危险就是因为那个实力强大的恶魔?”
“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络腮胡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地对着安达尔说道:“连我们这些常年浴血在前线的人去东北大森林都需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像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毛娃娃还是尽早回家吧。免得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
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安达尔身上。
安达尔无奈地扶额,放弃了和络腮胡子争论的想法。他微微转过头,把视线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的饭菜上。
他到现在,才堪堪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原来他那具名叫以撒的恶魔躯体所在的地方是冬帝国东北与白骨公国相接壤的大森林。
第二,如果他没猜错,那个20年前大闹冬帝国东北边境的恶魔就是他恶魔以撒躯体的父亲。
但他那恶魔父亲跑哪去了呢?为什么他变成以撒时完全没看到过他的恶魔父亲?
安达尔总觉得,这应该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叮咚,系统提示你――当前游戏进度已达到5%)
系统那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安达尔脑中响起。
安达尔听着系统的声音,一时间有些疑惑。
明明他什么都没干,怎么就突然又增加了几个百分比的进度?
安达尔很想搞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但他的这个系统和其它小说里面的统儿根本就不一样,平时基本上都跟没有一样,压根不会给他任何提供任何信息。所以安达尔只能一脸懵逼地待坐在座位上,看着宫女往返于餐桌之间。
那群紫袍人在搜完灵后,就依次离开了,只留下了为首的那个紫袍人坐到了布雷森和崔丝塔娜所在的桌席上。
宴会不知不觉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只见布雷森将他手中那杯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高高举起,然后朗声说道:“今日的宴会,能见到这么多勇者前来,本王很是欣慰!这证明了――我们冬帝国的实力!还有勇气!这杯,是我敬大家的!”
满座宾客都开始鼓起了掌,一如宴会开席之前。
布雷森憋着通红的老脸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晃晃悠悠地站到了席前。
“本王希望――各位勇者能不负众望地打败勇者,将本王的爱女爱拉维妮平安地接回来!若有谁办到了――本王的许诺,一定不会作废!”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所有前来的勇者都异口同声地喊到:“为了冬帝国!为了冬帝国!为了冬帝国!”
其气势之宏大,令安达尔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