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她和孟承正之间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第二更
直到小六年级,有一天正在上课,教室外突然一阵喧嚣,一秒,一位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踹开教室门冲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她,在老师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几步冲上前抓起她的马尾辫将她拎起来,呼呼两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
“不要脸的小.biao.!叶天蓝那破鞋烂货生的野种!走,跟我去做亲鉴定!如果真是我老公的私生女,我他妈掐死你!”
简惜回想起那女人的面孔,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不清了。但那尖锐怨恨的声音却像是树蔓一样紧紧勒着她,几欲窒息。
简惜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掌心的痛让她的情绪平静许多。
她从那女人的破口大骂中第一次得知了母亲的工作,那时候年纪小,并不懂得‘坐.台.小.姐’是什么性质,但老师和闻声赶来的保安们那些鄙夷唾弃的目光,让她感觉到那个工作是不正当的。
她跑去质问叶天蓝,叶天蓝指着她的鼻梁骂,“我做什么工作还要跟你汇报不成?你吃我的用我的,我赚钱养你这白眼狼,现在你倒是和外面的人一起来气我了!她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野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我告诉你,他根本就没死,不过是不想要你罢了!你看不起我,那你去找他啊!”
那天着很大的雪,她穿着单薄的毛衣就被叶天蓝从家里拖了出去,出租车上,叶天蓝的脸色比车窗外的天寒地冻还要冷,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她害怕了,挣扎着要车,却被她粗鲁地扯着胳膊,痛得她哇哇大哭起来。
最后出租车在一所军区大院门口停来,叶天蓝连拖带拽将她从车上拉来,指着庭院森森的威严大院冷笑着说,“你爸爸就在里面,你进去找他吧!”
说完,她转身上了出租车,丢她扬长而去。
回忆往事,眼泪控制不住,简惜低着头往前走,狼狈地抹了眼睛。
经过一间包厢,半掩的房门内,传来一道熟悉的童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窠”
简惜停住脚步,沾着泪水的指尖猛地发凉。
“为什么她会叫你爸爸?你明明是我的爸爸!”
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入简惜耳朵里,整个世界便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虚幻的时空里。她再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只清晰地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每吸一口气都是尖锐的痛楚。
是她的幻听吗?一定是她认错了声音——
简惜惨白着一张脸,自欺欺人地想要从这里逃离。她不想去听,不想去看,不想知道……
可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挪不动分毫。
里另一道声音响起,“你跟踪我过来的?你妈呢?”
冷漠带着怒意的声音。
简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荒芜而苍凉的枯地,被碾机重重地压过,鲜血四溅。
关于蓝倩的女儿,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意识的她不愿意去深想,更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如果她是孟承正的女儿,那么她的这段婚姻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她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颤抖的手指推开了虚掩的门。
孟承正穿着白色的衬衫,袖随意地挽起,一只手搁在桌面上,戴着名表的手修长有力。他正皱着眉头,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眼中有尴尬和难堪。而蓝倩满脸委屈的坐在一旁直掉眼泪,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孩不让她冲过去和远远发生冲突。
简惜望着他们,心底升起一股悲痛的绝望,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那么英俊冷漠的一张脸,和六年前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只是成熟沉默了不少。可是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却觉得越看越陌生,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不认识了。
就在那么一刹那,简惜终于知道,二十七岁的孟承正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为了她豁出去性命的少年了。
“远远,你不要生气,欢欢不会和你抢爸爸。”蓝倩咬着嘴唇,委屈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和欢欢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她话还没说完,不经意地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简惜,满脸的哀戚里添了一份慌乱,像个无措的孩,让人心生爱怜。
“小惜!”蓝倩站起来,意识抓住孟承正的手臂,紧张地望向门口。
孟承正浑身一颤,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一双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眸。
蓝倩有些冰凉的手像是一股寒冷的气流,渗透进皮肤一直冻到他的心脏去,冻得心里隐隐发寒。简惜的面无表情和安静如同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难堪和耻辱的利刃狠狠插在他心上。
“小惜,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蓝倩楚楚可怜地看着简惜,仿佛她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如果现在有人过来看见,一定会以为蓝倩才是那个被背叛、被伤害的正室吧?简惜面无表情地盯着一脸难过的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攥紧。
她没有错过蓝倩眼底闪过的淡淡嘲讽,其实从她站在门外的那一刻,蓝倩就已经看见她了。
“远远,过来。”
简惜的声音很轻,轻得不带一丝情绪。
孟承正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脸,凉薄的唇紧抿着,覆盖着一层寒霜的五官没有任何喜怒。
远远涨红了脸,要哭不哭的,一心欲和孟承正理论,哪里听得进简惜的话。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手臂突然被人一扯,拉进一个怀抱里。他一回头就看见简惜平静的一张脸近在咫尺。他有满腔的质问满腔的气愤,可看见简惜红着眼睛死死压抑着情绪的面孔,远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再说,紧紧握着简惜的手。
“对不起,小惜,我不是故意要插足你们的婚姻,但是我真的很爱承正,”蓝倩满眼的愧疚,“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争抢什么,只想带着欢欢守本分地过日。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家餐厅……”
简惜牵着远远肉嘟嘟的小手,冷眼盯着蓝倩假惺惺的脸,眼中的痛楚褪去,只剩漠然。
“你若是真安分,就不会把女儿带来宁州。何况无论做一个多安分的第者,就算打着爱情的幌,也依然只是第者。”
蓝倩肩膀微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泪没忍住,从眼睛里滑了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如果骂我能让你消消气,小惜你就尽管骂吧!”
“不管你的事,你不需要跟她道歉。”孟承正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另一只手轻柔地抹去蓝倩脸上的眼泪。
即使简惜已经心痛到麻木,但再次看见他如此护着另一个女人,依然感觉遭受了重击。
这样的温柔是曾经专属于她的,那时候的 ...
孟承正,对简惜以外的女生从不会多看一眼。
清冷的深眸抬起,对上简惜空洞的眼眸,“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简惜漠然地看着他,闭了闭眼,眉宇间尽是倦意。
“是啊,我不会介意……”
即使是亲眼撞见他和苏可可的苟且,亲眼看见他对蓝倩的呵护,她还是隐忍着,一声不吭,装作看不见。
简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傻不拉几的鸵鸟,掩耳盗铃地将头埋进沙里。
“我不会介意……今后也再也不会介意了。”简惜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她牵着远远的手,转身走了出去,背脊始终挺得直直的。
孟承正紧抿着唇,看着那道孤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中闪烁着的眸光深不见底。
他和简惜结婚六年,这些年来,无论是他的漠视还是羞辱,无论他有多少花边新闻传到她耳里,她始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依然固执地守在他身边。
无论是他喝醉了酒回家闹事,还是他妈找她的麻烦,甚至是他的女人挑衅上门,她都平静地一一承受,从没掉过眼泪,甚至从没找他闹过。
可她越是安静隐忍,他就越是心怀怨恨。
这些年,看着那个孩和萧君墨小时候越长越像,他心上扎着的那根毒刺就越来越深。他试着去接受,可是只要一看见那孩,他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简惜躺在其他男人身的画面。
他不肯承认自己要被一种叫住嫉妒的东西折磨疯了,控制不住去伤害她,去报复她,想要她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每次让她痛苦了,他的心先会第一个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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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在脸上,像是绵绵的针扎进肉里。
简惜牵着远远站在边等出租车,跟没事人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说,“大宝贝,咱们换一家餐厅庆祝生日。”
远远抓着她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心疼地搓了搓她的手背。鼓着腮帮义愤填膺地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干嘛要将我拉走?我早就想揍他了!”
若是平时,她会被他小大人一般的话逗乐,可是此时只是机械地扯起一抹笑容,“吃了饭我带你去逛超市。”
“我没心情!”
简惜笑眯眯的,不经意地一转眸,看到了向她走来的蓝倩。
简惜脸上的笑容顿时绷了起来,拉着远远转身就走,不愿意再和她纠缠。但是蓝倩牵着缓缓,卯足了劲儿追上来,“小惜!”
她的手一碰到简惜的手臂,简惜立马像触电一般用力将她甩开。
也许是心里有多的怨恨,她的力道不小,蓝倩被她的大力甩了出去,猝不及防,脚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扶着身旁的广告牌站稳了。
“妈妈!”欢欢上前抓住蓝倩的手臂。蓝倩摸了摸她的头,示意自己没事。
欢欢长得并不像孟承正,也不像蓝倩,但是一张圆圆的小脸却十分可爱。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简惜喜欢小孩,又觉得大人之间的事小孩是无辜的,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不应该当着孩的面动手动脚。于是她歉意地说一句,“抱歉。”
然后拉着远远转身就要走。
远远冲小女孩做了个鬼脸。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眼前这小女孩的生日。她穿着公主裙,头戴小皇冠,像是真正的公主一般,爸爸妈妈带她来吃饭,晚上还有为她举办的生日party。
可那也是他的爸爸……
他正想着,背上突然一凉,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有人用力推开他一把。
“讨厌鬼!欺负我妈妈,想抢走我爸爸!”欢欢气呼呼地瞪着大眼睛,指着简惜的脸,“坏女人,打死你!”
“远远!”简惜连忙过去扶起孩,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有伤着,松了口气。但目光落在他背后的一滩冰淇淋污渍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远远没事吧?”蓝倩上前来,伸手要拉远远的手臂。简惜冷冷地挡开她的手,“请你走开。”
蓝倩的眼眶里浮起一片水雾,弱弱的模样,“小惜,你不会跟一个孩计较吧?欢欢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不会和你们计较。”简惜将忍着泪握紧小拳头快要冲过去打人的远远紧紧搂在怀里,冷冷开口,看着蓝倩的目光厌恶到点,“狗咬了人,难道人还要咬回去不成?”
说完,她抱着远远站起身。
蓝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简惜淡淡地看着她,“还有,孟承正不在这里,收起你那副虚伪假惺惺的恶心嘴脸,演戏找错对象了。”
简惜摸了摸儿的脑袋,抱着他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孟承正。
西装革履的他,英俊不凡,一张脸冷得没有丝毫温,望着她的眼眸里满是痛心和失望。
失望?
简惜扯了扯嘴角,觉得无比的讽刺。
别开眼,没去看他,刚好一辆空的出租车经过,伸手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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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远远去吃了晚饭,然后逛超市,买了很多水果和健康零食。一整晚,简惜没有任何异样,说说笑笑。
简思远有些不放心,一个正常女人在失恋的情况,绝无法潇洒。他觉得简惜一定是在强撑。
扒着幼儿园的大门不肯进去,他抓着她的衣袖,“要不我跟你回家吧,我怕你做傻事。”
说完,额头便挨了一个爆栗。
“我晚上还有工作,没空照顾你。”
“那好吧。”简思远揉了揉额头,不情不愿地跟着生活老师进了幼儿园,一步回头。
其实他很不想回校,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和简惜呆在一起。
这城市最拥挤的黄昏,简惜坐在出租车上,夹在车流中间。车窗外是繁华的宁州市大街,霓虹灯陆续亮了起来,填满这个城市所有的空缺。
手机在包里响起来,简惜木然地接听了,看也没看上面闪现的名字。
电话通了,那边一道婉转的女声轻轻地问,“承正,要不你去看看小惜吧,我陪着欢欢就好了。小惜一时接受不了我,心里肯定很难过,你去安慰安慰她。”
“不用。她已经习惯了。”淡淡的口吻,“我女儿的生日,我只陪着她,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