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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如果一切都不去在乎的话,这该是个悠闲的午后吧。他朦胧地想着若是以前的自己,此刻都在做些什么呢…。
“凉汤!一碗四毛哟──”
静谧的时空里忽然响起了不合宜的叫卖声。几乎是怨恨地,他将视线投向那扯着破锣嗓子聒嚷的小贩。
正热的午时,顶上的炎日像发了疯似地狂乱四射,就算是再不要命的贩子也都识相地躲到阴凉处去图个快儿,干烧的街道上全不见人踪,他到底是做谁的生意来着!
那人一路走过,叫卖声也跟着断续传来。接近这栋大楼时,他似吃力已极地停了下来,担子随便摆着就擦起汗来。
从三层楼高的地方俯视而下,那戴着草笠的贩子正用肩上的汗巾胡乱抹着脸,魁七看着看着,竟觉得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他望着对方的同时,那黝黑的面孔也似乎在偷偷地观察这栋楼。目光一瞬相碰,两人不觉怔然,那涌生而出的奇异感觉让魁七难以言喻。
不及细想,底下已传来数声怒喝。一个身材魁梧的日本兵大步踏向小贩,手中的长枪威吓地向对方摆动。小贩脸上挤出类似歉意的扭曲笑容,拾掇着快快走了。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魁七一阵茫然。
接下来的整天他都神思不宁。伊藤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那晚的凌虐格外残忍暴戾。
痛得无法入眠的夜晚,神志迷蒙之间,深藏的记忆片段浮现。在一家装潢俗丽的饭铺包厢里,他看见他自己。
十二人的大桌泾渭分明。周围几个汉子都是熟络的伴儿,是他还未离团的那段日子。席间没人吭气,除了首座上的那两个人。老头子的声音很大很响,震得人耳朵发聋,他的脾气也是很臭很硬,连茅坑里的石头都要让他三分。不过这回对上嗓门和他一样大、个性和他一样强,连年纪都和他不相上下的难缠对手,可有得一番苦战。看着两人面红耳赤地不可开交,伙伴们脸上都出现无奈的表情。对这好气又好笑的场面,他只能莫可奈何地摇头。刹那间,他的目光遇上了对方一个也透着苦恼神色的家伙,两人相视的瞬间一呆,但随即都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他注视着对那个自己绽开笑容的男人。男人的脸孔清晰但模糊,陌生又熟悉,异样的距离感与亲和感在他胸口扩散。他似乎认识他又似乎不认识。
记忆的波浪开始摇晃,一切的景象都跟着变得模糊不清,光线逐渐昏暗,座位中的人一个个走出房间不见踪影。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最终只剩下他,那个没有实体的自己。
醒了过来,同样的深夜闇然,同样的独自一人,真实的梦境抑或虚假的现实,他分不清。
隔数天,那卖凉汤的小贩又出现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摊子在大街上来回几次,他破天荒地开口要求。这意外的情形让仆役们一时傻了眼,慑于魁七那坚决不休的强硬态度,他们变得犹豫起来。冗长的窃语商议之后,一个仆人奔了出去。
日本鬼的瓷碗,日本鬼的汤匙,门外的卫兵却还不放心,他们仔细地检查碗里的东西,其中一个甚至还舀了一口来尝尝。
接过那碗经过数道关卡检验的凉汤,他慢条斯理地转着小匙,若有所思的眼眸却紧盯着街上那正被一堆孩子围住忙着装汤找钱的小贩。
他喝了口汤却一惊,不似一般的凉汤甘甜润喉,这竟是苦中带咸的橄榄味儿!他讶异地抬眼却刚好对上了楼下小贩,后者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不多时,小贩撑起担子,继续沿路一径叫卖。
“一碗四毛的凉汤哟,包您喝了十天内清肝消火一凉到底!来哟…”
长街上嗡声回响,不绝于耳。
追寻─第三章之3
夜景灿然,一片灯火阑珊。
随着天光渐暗,大街上的众多街灯随之亮起,西方几何式的造型光影下,狮子林进入一个迥异于白天的幻然世界。那见不得日光的地下事业也就势开了张,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在夜里透出炫动人心的荧光,这是放荡的乐园,也是诱惑的极致。
漠然地望着窗外一簇簇的光晕,魁七一动也不动。
伊藤已经五天没有来了。他也过了五天难得的平静日子。
是厌倦了吗?是觉得无味了吗?还是找到了更有趣的玩物?……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免于夜夜折磨的痛苦,只要能将自己从那不断重复的羞辱中拯脱出来,他宁可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伊藤。
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之后的下场极其明显,可是,白娃呢?她该怎么办?伊藤会放过她吗?他不想再连累她了啊…。
蹙着眉间,他忧郁的视线望向远方。
和喧嚣的街闹区不同,遥远的彼方沉静得好似无人之境,长长的双拱桥上点缀着成串的小灯泡,远处望去彷佛一道幽然飘浮于大河上的美丽光环。
为什么会掉入这样无复的恶境之中?他不知道,只记得初次相遇时,那双专注到令人厌恶的眼眸从没离开过自己。
耸立的钟塔响了,深沉的夜里听来格外洪亮。
他无奈地叹气。处处受制,以前那种张狂的气焰早已不复见,再怎么倔强不服输的自己,实际上也只能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干那种龌龊的事,而完全无法反抗……。
真他妈没用的废物!他发泄似地骂着自己。
离开窗边,他起身准备就寝,才跨出一步,门却忽然开了。那个令他畏惧到极点的男人瞬间走了进来。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魁七震惊无比地望着他。
“你在等我?”那泛着调侃笑意的眼。
恼怒的红晕浮上脸颊,魁七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伊藤大步逼近,他不自禁地跟着后退,踉跄的脚绊到了椅座,他不稳地跌回原位。猛一抬头,伊藤已到了跟前。
努力压下底气不足的虚弱,凭着一股强撑的斗志,他不服气地仰视伊藤。呼吸可测的距离间,他闻到对方身上传来淡淡的女人香味。
伊藤嘴唇微动似乎要发话,他来不及反应,一股大力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被迫仰面朝上。
柔软而略冷的物体覆了上来,伊藤的亲吻,他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
碰触,贴合,接着是暴虐的入侵。粗鲁的力量翻腾着搅动着,温热的舌头在口腔内部四处横行,执拗地追索着逃避的自己。被迫的迎合,强制的交缠,无法抵抗的吮吸。清晰可闻的湿润声,在静默的室内显得格外猥亵yín • dàng。
钢铁一般的强大力道紧嵌着下颚,透明的液体不断从无法闭合的口腔中滴落。无休止的蹂躏中,他在对方的舌尖尝到了辛辣的残酒。
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觉越来越强,就当他的意识即将陷入昏眩时,一股剧痛蓦然传来。
奋力推开强压在身上的伊藤,他伸手捂住唇边。
被推开的伊藤满嘴鲜血淋漓,看着魁七,他浮起冷冷的微笑,接着伸出舌尖舔舐嘴旁的血渍。昏暗的光线下,那妖艳的眼,媚惑的动作,狂野而挑逗,大胆而煽动,但魁七知道那笑容里的真正含意。
瞬间他被扑倒在大床上,总是温柔地容纳着身体的床垫此时却显得格外地可憎。粗暴扯破的衣物一一弃置地板,从身上男人的狂乱眼神中,他清楚地预见到自己即将面临无从遁逃的灾难。
修长的四肢,匀称的躯体,日晒般的肌肤,伊藤贪婪的视线确认般地四处游走。这些都是他的!这个男人是他的!心底深处彷佛有个不受控制的声音在呐喊。
咬啮,毫不留情的啃噬。颈肩、臂膀、锁骨、胸前,明显的牙印,瘀肿的痕迹,每咬上一个地方,魁七都不由自主地抽动着身体。对方似乎以暴戾的方式品尝自己为乐。
令人浑身发热的股间,隐密深邃的xiǎo • xué,伊藤不禁血脉贲动。
爆破性的力量毫无掩饰地灌入,极为吃力的角度,无法负荷的体位,魁七痛得缩起身子弓成一团,试图将进入的异物抽离身体。
痛楚让内壁自然地窄缩,里面的分身也被紧紧夹住。
“舍不得我走?”低醇的男音,难掩的情欲显然其中。
用力扳开密合的两片tún • bàn,伊藤再一次让自己进入到炽热的最深处。温暖的肉壁紧裹着他,那充实的触感,某种奇异的东西不断从他胸口满溢出来。
“唔…唔……”
硬生生的插捅让魁七痛得簌簌发抖,虽然紧咬下唇,shen • yin还是断续地从喉间逸出。
看着身下那不住颤动的眼帘,伊藤微笑,他喜欢他这个样子。不断发掘出压抑下的脆弱,刺探出武装中的易碎,他要征服他,他要主宰他,他要获得他!
就着原来的姿势,伊藤伸手把喘息连连的男人拉到自己面前,靠近适才唇间的伤口,舌尖挑开覆盖伤面的表皮,像要吸取对方的生命一样,他用力舔吮着不停渗出的血丝。
被迫扯低身体,那不自然的动作让体内的伊藤更加深入,似乎要顶破肠子的反胃感让魁七恶心欲呕,激烈的疼痛扩散到身体各处。彷佛碎裂成千万片的自己。
一面吮吸着唇瓣,伊藤开始扭摆着腰部,一进一出的抽插带给他莫名的兴奋。速度不断加快,力道持续加重,希冀shè • jīng的快感让他变得急躁。
又热又硬的物体在体内肆虐,熟悉的痛感在背脊中滚动,刺伤敏感的大脑部位,生理的泪水在眼角闪烁,他的手深深陷入身后的床单,竭力忍下呼之欲出的哀鸣,唯一幸存的自尊他不想失去。
反复,再反复,持续,再持续,伊藤热衷着这个游戏,这个名为“主宰”的游戏,他乐此不疲。
发泄式的性行为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魁七在疯狂的插入中昏迷,又在粗暴的痛楚中醒来,所有的意识徘徊在模糊边界,下半身似乎与自己的脑子是分开的。一次朦胧的知觉中,他发现天已竟亮,而侵犯丝毫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从漫长的恍神中逐渐恢复清明,室内只剩下他一人。疼痛不堪的身体说明了那可怕的梦魇并不是梦。
窗外夕阳隐隐西沉,对着落日的余晖,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狂放,越笑越苦涩,越笑越暗哑。
…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从这个无尽的恶梦中脱身出来?……什么时候……?
追寻─第三章之4
接下来的数日,伊藤仍旧没有出现,但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无法预测对方的行动,每一到夜晚,他的神经总是绷得特别紧。
这夜,似乎是洋鬼子的什么节日,灯红酒绿的街上更加热闹,一堆金发碧眼的洋人见面时不住地搂抱,十足的节庆意味。
木然地望着咻咻迸射华丽烟火的夜空,一会儿,他闭上双眼,感觉莫名的疲累在胸口散开。
他好倦,好想休息。惫态的身心似乎快到达极限了。
刺耳的哨音由远而近传来,底下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他缓缓睁眼,几辆救火车正闪着亮灯快速驶过,路人纷纷闪避。
是哪处放烟火的失了神吧,他没有多想。
门扉响动,他身体反射性地一紧,但走进来的是送食的仆人。
碟碗盘满满地摆了一桌子,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灌个醉,把什么都忘记地大睡一场……。
自己有多久没碰酒了?他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伊藤从不让他喝酒,他要折磨的是清醒的自己。
呆然半晌,微微叹息过后,他还是起身走向摆满食物的桌边。那个男人就算不在,也依旧有办法掌握操控自己的一切。他苦笑了下。
丰味的海鱼,绝配的山味,精致的菜肴再加上时令盛产的果实,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对他除外。
觉得有些口干,他拿起汤碗喝了一口,却不由得一怔。
这…又咸又苦的橄榄味儿?他楞楞地看着碗内摇荡不定的液体。
放下手中的碗,他快步踏向窗边。
没有。人潮中来来回回地扫视几次,他没有找到意想中的人。
难道是巧合吗?他自语着。一时心绪纷乱,万般各异的想法接踵涌来。
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在窗旁坐下,低垂着头,一眼不看桌上的餐肴,他连敷衍的力气都消失了。
仆人又走了进来,一边打着哈欠地收拾器皿。
问这汤是怎么回事,仆人则双眼迷蒙地回望他。想起对方听不懂中文,他又换了日语。但问了几次都是一副呆茫的反应,最后好不容易才嘴里喃喃地说是厨房里准备的。仆人接着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门口的卫兵也是睡眼惺忪,满脸爬的瞌睡虫子。他讶异地看着他们。
门阖上的瞬间,碗盘摔裂破碎的声音跟着传来,他睁大眼仔细听着,不久又是重物倒地的钝响,一声接着一声。
一段气氛诡异的寂静过后,魁七缓缓站起身走向门边,试探性地握住门把一转,…竟没上锁!
他呼地打开门,不意的目光却对上了门外一双眼睛,对方那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中,似乎也正准备开门。他身后的数人也一副惊愕貌,双方就这样面面相觑着。
彷佛早有默契地,他们一齐笑了出来。
长桥底